叹气:“华容那个人出自稷下学宫,稷下学宫的人都是一群致力于改造天下的卫道者,他是,景云也是,只是他们走的道不同,华容摆明了要帮熊玦走上一条集权之路,我们这些盘踞楚国十几代的老氏族都是他的障碍,这场没有硝烟的仗躲不过去,但你我又能如何?”
造反吗,要让楚国重新淹没于战火之中吗?
隐下的这句话我没说,但她明显听懂了。
“但是这支队伍一旦练出来,我怕它会立刻将矛头对准……铜绿山——我不管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道,我昭翎不信任何人,我在铜绿山长大,我熟知这里的一切,我的尸骨也将埋于此处,我绝不会将它拱手让人。”
这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老旧交替,权力转换,没有人可以轻易放弃手里的权力,尤其这种权力还是十几代人传下来的遗物。
这不单单只是权力,还是一种古老氏族的传承。
“你要见秋兰,是为什么?”我问出了这个我一路上都在想的问题,“难道你真要像林地的盐井一样,将铜矿分包出去?”
“有何不可?”昭翎眉梢一挑,一派傲然,“昭氏要征兵,要挖矿,还要种地,哪来那么人力物力,我觉得你那个做法挺好,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铜矿可不比井盐。”
“只是做成农具和礼器,我会严格把关的。”
“农具和礼器也可融了再做成兵器。”
“那就看华容大夫的改制能不能将楚国变成天下第一强国了,楚国若成了天下霸主,谁还敢对楚国动武。”
我看昭翎那坚决的目光,知道她早已打定主意,多说无益,不管她是真的想学林地,还是借此遮掩做别的事,都不是我能管到的。
“昭翎,我只有一句话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在走自己的道,都认为自己的道是对的,可悲剧往往就是在这些自认为正确的碰撞中产生的,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管控人心,但我会尽己所能让我庇护的人过的好点,不管是林地的人,还是屈氏的人,甚至大言不惭说一句楚国的人,在其位谋其政,若我有一天不做令尹了,这天下乱成什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了。”
昭翎方才还戒备森严的目光渐渐缓和了下来,很快又恢复了她往日那种亮晶晶的清明眼眸,看着我说道:“明白了,我会一直记得你今日的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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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兰和昭翎似乎很投缘,被留下来详谈章程,我则回到了林地继续搬砖。
姬环暂时没地方住,就和我一起住在城主府里,我让孟阳给他当师父,教他一些拳脚功夫。
林地的各个项目都运转良好,尤其是井盐承包出去后,采盐制盐的效率大幅度提高,还有更多的盐井被开采出来,流水般的布帛银钱流到了我手里,我又投向了更多的驰道修建和百工培养。
屈子岚留下来的扶幼堂也被我重新运转了起来。
但林地婚俗随意,随嫁随娶,今日这对是夫妻,过两日就可能变成另外一对,若只是男欢女爱的事倒也罢了,但糟糕的是因为乱来,很多有血缘关系的近亲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苟合到一处,生下一群畸形儿,生下了就扔到野虎林里喂老虎,老子派人去林子里捡这些孩子时,有许多都只剩下残肢断骨,把我看的触目惊心。
所以在林地各行各业都兴旺起来后,我强行颁布了一个婚礼令。
所有结亲都必须按照周礼制定的那套礼仪流程来,本来礼不下大夫,只有贵族才接触的到周礼,但我让大牛把流程简化了,该有的几个核心步骤全部保留,强行在林地推广起来。
一开始倒是怨声载道,一大堆背后骂娘的,但渐渐的大家手里有钱了,开始互相攀比,婚礼令倒是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林地推行起来了,成婚不易自然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