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玹唤人把补药与食物拿了过来。
宫女拿去热后端来,交到萧怀玹手上。
萧怀玹一面慢慢地用勺子将药汁翻凉,一面轻轻呵笑:“梨梨是非得朕亲自喂么?倒也无妨,朕每日,都亲自过来喂梨梨,可好?”
他话刚说完,程梨便起了身去,从他手中拿过那碗汤药,眸子一直盯着他,将那碗药尽数喝了下去。
萧怀玹唇角含笑,落着眼皮,斜瞥着她,抬手,慢慢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真乖”
萧怀玹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把他要她服下的东西都服了下去。
他轻抚着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的嘴唇。
“程梨,记住,你不能离开朕,不能背叛朕,朕欢喜了,什么都给你,若不欢喜,你知道的”
他话说完之后起了身去,命了人好生照顾她,而后抬步走了。
程梨坐在那,一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一点点攥紧了身前的被子,慢慢地闭上了眼,良久良久。
她是不能毁坏自己的身子,萧怀玹不配。
但她也不可能不离开他。
转而七日。
她又流过一次血。
那男人明显现了些许慌张,又召集了十多名太医,连夜给她商议保胎之策,直到又七日后,她方才没再见过红。
转眼到了岁尾,程梨腹中胎儿渐渐稳定,已足三月。
保胎的这一个半月来,她住着朝阳宫、睡在龙榻上、吃着最好,最珍贵、最奢侈的补品、用的、穿的便更不必说。
久了,外边也便有了些许传言,朝中几近人人皆知,陛下寝宫中住着位尚未经正式册封的贵妃。
几个老言官对皇帝的行为曾多次进谏,甚至朝堂之上当面直谏,但说几次无用,也便只能作罢。毕竟,诸如前太子那样的大事,都没什么用。相比于他堂而皇之地囚-禁前太子一事,他不合规矩地先弄出个贵妃来,也便显得没那么严重了。
萧怀玹其人却乃天纵英主,用人之明,可比日月;政略革新,锐眼洞察时弊;经济之治,亦独具慧眼;军事韬略,早在他封地为王之时便已锋芒大露,可谓御宇之能尽显无遗,说上一句可垂范千古,为后世传颂之楷模也不足为过。
只是,除去治国安邦之才,他的性子,亦或说品性,便不那么好说了
其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心狠手辣,甚至可称“残暴”二字。
他决定的事,做出的事,旁人说,没用。
是以,终归是件关起门来的艳事,言官点到也就为止了。
唯独那位既定皇后沈静宜心中最不是滋味。
眼下新帝登基已就快半年,皇帝尚未大婚。
起先皇帝不着急,朝中早议过帝后大婚之事,为今已不下三次,他都以“不急”二字敷衍了去,既是不急,那便要有个不急的样子,如今竟是先她之前立了个贵妃,这不等同于是在当众打她的脸?
且这位“贵妃”极其神秘,这么久了也没人知道是谁家姑娘?
若非什么显赫出身,什么名门闺秀,又怎能一步登天,直接就被封为贵妃?荒不荒唐?
可满上京的贵女,沈静宜早都打听遍了,哪有那么一个人。是以,她愈发地好奇,这位“贵妃”到底是何许人也?倘使是个哪来的低贱姑娘,她的脸往哪放?
说起沈静宜与萧怀玹的婚事,还是一年前与那前太子和那丞相之女程梨一起定下的。
彼时当今陛下——郢王还在封地。纵使沈静宜见过他,知其生的极好,也知其才干,很喜欢他,但她是工部尚书之女,出身高贵,母家与根基都在京城,实则不大愿意离京去封地。
可谁能想到突然就变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