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一夜,郁棠回到凤凰居时,东方已经现出鱼肚白。

从昨天早上去丞相府开始,整整一个昼夜没得闲,郁棠回房洗了个热水浴,缓解了身体的疲惫,而后只着一身单衣躺在床上。

她打算先小睡一个时辰,睡醒之后再进宫。

但很显然,她想得有些天真。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除了杀韩逸兴、废赵意安之外,还在朝中公然流露出争储野心,晚间又带着人直接查抄尚书府。

这一桩桩一件件,几乎颠覆了整个皇城权贵的认知。

朝中几位重臣昨晚被皇上留在宫里,宫门近落钥时他们才得以离开,可以想象回家之后定是一夜难眠。

好不容易撑到天亮,哪个不是迫不及待来见郁棠?

郁棠刚在床上躺下,外面突然响起一阵不安的禀报:“公主殿下,福安公主求见,奴婢们想拦住她,但是福安公主说……说公主若不见她,她就一头撞死在公主府里……”

郁棠睁开眼,眼神淡漠如水。

阿蓝走过来,恭敬问道:“殿下,要不奴婢去打发了福安公主,殿下先好好睡一觉。”

郁棠坐起身,缓缓摇头:“睡不了了。”

她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意识到今天的朝堂必定是乱哄哄一片,皇城里亦是人心惶惶,今天要来见她的绝不仅仅是郁姝一人,就算打发了郁姝,她还是没办法休息。

这么一想,她干脆穿衣起身,让人把郁姝带过来。

曾经不可一世的福安公主,此时脸色苍白,面容憔悴,进屋看向郁棠时,眼神里透出一种绝望的怨恨,她嘶声控诉:“你答应我过,只要跟傅观书和离,你就放了太子皇兄,郁棠,你为何出尔反尔?”

郁棠斜靠在锦榻前,困倦得眼睛都不想睁开:“他现在不是完好无损吗?”

“可你答应的是放了‘太子皇兄’!”

郁姝咬牙,“太子”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郁棠皱眉,慢半拍才哦了一句:“他从天牢里被放出来的时候确实还是太子,但后来父皇把他废了,这与我何干?”

郁姝脸色煞白:“你”

“郁姝。”郁棠睁开眼,不耐地看着她,“他当初派人把我的画像送去东澜时,是奔着置我于死地去的,我今天能留着郁宸一命,都是看在你愿意跟傅观书和离的份上,你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得寸进尺!”

郁姝一震,大概已料到母后和太子皇兄大势已去,再也没有翻身余地,她豁出去似的哈哈冷笑,笑声冰冷刺耳:“我果然猜对了……郁棠,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待在东澜不知跟多少个男人好过,刚回来殷朝就勾得傅观书为你失魂落魄,彻夜不眠,你今天终于说真话了是不是?你就是后悔当初拒绝了傅观书,你想跟他成亲?”

“哈哈哈哈!郁棠,你照照镜子,瞧瞧你现在这副心狠手辣的样子!你配得上他吗?”

“傅观书真是个痴情种啊,为了你,三年不跟我圆房,他心里只有你……郁棠,你为什么不死在东澜?你为什么不死在东澜?!”

郁姝面容疯癫,死死盯着郁棠,嗓音透着咬牙切齿的恨意:“郁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郁棠靠在榻上,平静地看着她。

相比起郁姝歇斯底里的恨意,她的反应看起来太过平静,平静到让郁姝感到一阵无力的绝望。

“这几年诅咒我的人太多了,不差你一个。”郁棠语气淡漠,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将死的蝼蚁,“但你是否得好死,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她转头吩咐:“阿英。”

“在。”

“安排几个人,把福安公主送回她的公主府,派人看住她,不许她再踏出福安公主府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