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明人不说暗话。”太后淡笑,“哀家深宫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事情不知多少。太子确实犯了错,但若无人刻意引导,皇上至今也不可能知道,他在宫外窝藏什么罪臣之女。”
顿了顿,“而且太子窝藏的那个女子,跟藏匿在忠勇伯府的那个女子,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
郁棠神色平静,颇有几分莫测高深的意味。
太后确实多吃了几十年的盐,但宫内的手段跟宫外还是有些差别的。
不过这些无需争辩,没什么意义。
宫女呈上茶水,郁棠端起来轻啜一口:“我刚回朝的时候,面对了不少敌意,当面不屑的,背地骂的都不少……福安公主见到我第一面,羞辱我是残花败柳,我打了她一巴掌,这个梁子就此结下了。”
太后皱眉:“只因为如此?”
“当然不止。”郁棠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皇后教不好自己的女儿,我替她教。事后她却让太子去教训我,可惜太子有把柄在我手里,奈何不了我。卫家长子卫骋,在我拖着裴修竹进宫那天,当面骂我水性杨花,新婚夜偷人当然,那天我急着面圣,没空跟他计较。”
“乔迁宴当天,卫驰当着众宾客的面,再次骂我残花败柳,我原本想命人拖下去掌个嘴,教训一顿就罢了,谁知道他不知死活继续挑衅,我就杀了他。”
她微微一笑,看着太后:“我杀了卫驰,太后觉得卫家会放过我吗?”
不会。
别说国舅府这样的大家族,就算只是一个小官,最宠爱的幼子被人杀害,但凡有能力报仇的情况下,他都绝不会善罢甘休。
太后沉默片刻,此时已不是震惊郁棠的心狠手辣,更多的是诧异她的心思聪慧,深谋远虑。
当然,心确实也够狠的。
皇后和太子一党已经把郁棠得罪了一个彻底,郁姝骂她之后被掌掴,卫驰骂她之后被杀,不管是皇后还是卫家,都一定会想办法出这口恶气。
杀人偿命,卫家一定是这么想的。
太子之所以还能容忍她,是因为他手里有郁棠知道的把柄,可太子毕竟是太子,他不会让把柄一直存在。
所以郁棠只能当机立断,把太子的把柄送到皇上面前,继而翻出多年前的旧案,让皇帝震怒,把卫国舅府、忠勇伯府和太子一起去天牢里蹲着。
太后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一旦这些案子查清楚,被牵连到的又何止忠勇伯府和卫国舅府?只怕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将被牵连获罪。
只要太子失势,卫国舅府被诛九族,以后还有谁会为了卫驰那一条人命报复郁棠?
这是防范于未然,先下后为强。
太后看着她的眼神复杂了几分:“皇上一早来见哀家,想让我在赵丞相和凤家面前求求情,把太子和卫家放了,你觉得呢?”
“父皇既然来求太后,那答不答应是太后的事情,跟我无关。”郁棠淡道,“我只做自己觉得该做的事情,旁人怎么做,我管不了。”
太后沉默片刻:“郁棠,哀家找你来,主要目的不是问这些,我是想问问东澜对殷朝的态度。”
“这是父皇应该操心的事。”郁棠嗤笑一声,“我原本以为父皇会多操心操心国家大事的,但是显然我想错了,父皇最关心的永远是朝堂会不会一家独大,会不会威胁到他的帝位。若有谁的功勋大得盖过其他人,随时有威胁皇位的可能,他会不顾任何后果哪怕边关正在打仗,他也随时可能把边关将领召回来,找个理由治罪,然后再派另外一个将军过去打仗。”
这种皇帝已经不是单纯的自私自利,他根本就是目光短浅,愚蠢无知。
太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明眼前这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