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她甘愿去生的,花花降生的那刻,她在这个世界上终于又有了一个血脉亲人。
抛开梁正宇和陈萍的再组家庭,她又在这苍茫的人世间,有了独属于自己的锚点。
盛凝看着梁枝瘦弱却又充满着力量的背影,记忆随之?拉回到?了一年前。
……
程清淮在梁枝离开的一年里长?居申市,逢年过?节也很少回沪市露面,程涯臣自然是整天在家里发疯,骂骂这个不孝子,骂骂那个不孝子。
她一直觉得程涯臣退休的太早了,这么有精力的样子,就?应该天天上班,省的在她耳边车轱辘话的磨耳朵。
年轻的时候她还会跟程涯臣说他?这样不对,但随着盛凝的年龄增长?,早就?知道了男人这种生物,轻易不会得到?改变,所以她干脆整日出门到处找乐子,也不想?看到?程涯臣那张怨夫脸。
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夜里,盛凝打牌忘了时间,回家时已经月上了枝头,一想?到?程涯臣可?能又会在她耳畔念叨,便打算去她自己的房子里住。
听到?她的打算后,憋了一路话的曹伯终于开了口?,“夫人,要不你还是回去吧,小?淮回来?了,他?状态不太好,我怕在跟程董吵起来?。”
“真是冤家。”盛凝揉了揉眉心,让曹伯将车开回了老宅。
家里的佣人不见踪影,哪怕没有端倪,盛凝也察觉到?了战火后残存的硝烟。
她先去书房看了程涯臣一眼,确认他?还没有因为生气被紧急拉到医院后,又离开,寻人问了下程清淮的去处,得知他?去了阁楼。
阁楼没有什么特殊的,除了一间阳光房外,对程清淮最重?要的是,有一间房,放了他?母亲的遗物。
盛凝是在程清淮上小?学?了以后才认识的程涯臣,当时爱的轰轰烈烈,自是没考虑过?后妈难当,不过?她并不在意,许多故意挑到?她面前的事情,她都当不存在,甚至对程清淮在主楼留着一间房专门放东西这件事没什么想?法。
那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总不能因为他?的父亲有了新的妻子,就?要强迫他?忘掉自己的来?处。
顺着楼梯而上,推开阁楼那间房间的门,没开灯,四周黑漆漆的,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很重?的酒味,借着走?廊里的光,盛凝看到?身穿皱皱巴巴西装的男人坐在地上,房间虽然不至于落满尘埃,但也多少有些狼藉,程清淮就?这么坐在一堆早已经被所有人都忘记了的家具里,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幅场景直至现在盛凝都能想?得起来?。
程清淮的母亲是难产而亡,虽不知道她对程清淮这个联姻的产物到?底抱有什么想?法,但从她遗留下来?的物品看,至少是怀有期待的。
这就?从侧面说明了,程清淮的成长?经历里母亲的角色是缺位的,他?小?时候犯过?混,但那件事情结束后,他?好似突然长?大?,对待旁人都彬彬有礼了起来?。
从小?没叫过?妈妈,所以他?只喊盛凝为阿姨,盛凝也没有强求,一叫就?这么叫了二十多年。
脱离了少年时代长?成大?人的他?却也会在受到?了委屈后,去寻找素未蒙面的母亲,记忆里的空白令他?彷徨无措,他?只能借着酒意呆坐着,仿佛这样就?可?以重?回母亲的怀抱。
“你喝了酒,我让厨房帮你煮碗醒酒汤吧。”盛凝终于开口?,她自始至终都站在门外,没有踏入属于程清淮和他?母亲的地方,“我听人说你跟你爸吵得很凶,他?已经老了,而且从始至终脾气都这么臭,年轻的时候还愿意装一装,现在越老脾气越不好,你要是不想?回来?就?不回来?,跟小?煜一样过?年露个面就?行,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酒伤身体?,你要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