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荒草丛生,曾经的良田杂草满目,无一人在其中耕作;城内行人寥寥,街头巷尾之中,有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之人蜷缩成团不知死活,还有成群结队的幼童游走在各个巷道之中,从阴沟和泔水桶中翻找食物果腹。
城中不说十室九空,但空置的房屋也近半数,所有人在看到军队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逃跑,要不就哆哆嗦嗦的摸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跪地呈上,哭求着不要征发他们前去傜役或入伍。
整体境况虽没有姜泠书中越随二州凄惨,但苦难又怎么是可以比较的。
看到这幅场景,一直叫嚷着要继续北上的常勇等人都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的听从虞煜的安排,着手整治各郡的混乱,在其中抄没不知凡几的为富不仁者,方才将梧州路有饿死骨的情况略微向着好的方向推进。
只是让历州而来的士卒感到吃惊的是,在每每攻下一郡就例行一次的打土豪分田地活动中,锦州的士卒往往可以抢占先机,不仅能又快又准的找出这些为富不仁者的藏宝点,还连他们藏在耗子洞里的粮食都能翻出来。
对于他们的感叹,锦州士卒却只摆摆手,无他,唯手熟尔。
只要能让城中饱受压榨的百姓多吃一口豆饭,别说藏在耗子洞里的粮食,就是埋在祖坟里,他们也照挖不误。
当然这是玩笑之语,在虞煜的治下,就是穷途末路带着他们去挖自家的祖坟充作军饷,也不会让他们轻易去动别人的祖坟的,何况现在也没到要挖祖坟的那一步。
就在这种抄家分田粮的和谐氛围之中,梧州的百姓们见到太子军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惧怕了,确定虞煜不会像商怀仁那般强征傜役之后,才陆续拿着农具前往城外开荒,因被府衙傜役和世族压迫错过春耕的他们,准备在这些荒田之上种植一些四季都可收获的植物,哪怕不能获得丰收,但认真饲弄的话,在加上虞煜分给的粮食,也能勉强维持今冬不被饿死。
看着梧州各郡的百姓生活陆续走上正轨,虞煜才从繁重的事务之中缓过神来,发现不知不觉,屋外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冬日又来临了,和以往群臣环绕不同,今年的冬日,因踞牢关的吊桥还在修筑之中,他只能独自在州牧府中度过。
一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四年,一时兴起的他忍不住扒着指头总觉这几年的收获,就在这时,前几日外出开展常规巡查的常勇突至,为他带来了一个阔别一年之久的人。
裴安翊。
“你这趟差事,可耗时真的太长了,弄得我还以为你是不是半途迷路了。”
看着眼前明显黑瘦了许多的裴安翊,虞煜虽然说着嫌弃之语,但见他躬身行礼之时,还是迅速的起身向前将他扶起,从迫不及待的动作到闪闪发光的眼神,无一不在昭示着对他到来的喜悦。
“殿下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在外面混玩不干正事一样,要不是您和左将军太过能干,半年之中接连夺下三个州,让沿途的反贼的对我围追堵截,我哪里会在路上蹉跎这么久。”边说,裴安翊还十分幽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一路尘埃四起风霜满面,我感觉自己都老了十岁了,以后这样的苦差事可千万别让我干了,我可不像您一样已有家室,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容貌,要知道现下的妇翁外姑挑女婿都注重容姿风仪,我还没成亲呢,再这样下去该孤独终老了。”
察觉到虞煜因自己到来而散发出的喜悦之情,原本带着任务而来的裴安翊也松弛了许多,借着虞煜扶起的力道起身,尚未站好,也迫不及待的和虞煜打趣起来。
一路上交锋的都是些老狐狸和厚脸皮,现在面白心黑的虞煜在他看来都显得特别的忠厚老实。
“我说怎么迟迟不归,原来是另有打算啊,只是不知道谁那么倒霉被你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