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闭眼不过半刻,秦逸匆匆而来,“陛下、太傅。”
睡梦中的人忽而惊醒,浑身一颤,颜执安不悦,欲呵斥,却见秦逸捧了一只手臂长的匣子过来。
颜执安迟疑,皇帝接过匣子,尚可闻见泥土气息。
秦逸解释:“这是在树下挖出来的,埋藏不深。”
皇帝打开匣子,里面摆着黄色的布帛,古来,黄色代表着天家。
她打开布帛,上面有帝位玉玺,以及先帝的私印。
“是给老师的旨意。”循齐浑身发麻,细细读了一遍,双手僵硬下来,看到最后一句:准其脱离上官一族,自此不再是上官泓之女。
循齐忽而哭了起来,低声哭泣到忍不住痛哭。
颜执安伸手抱住,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先帝想让皇帝来做,让上官仪彻底臣服,辅佐她。只要当年拿出遗旨,天下人不能以‘弑父’为由批判上官仪。
颜执安仰首,眼眶发红。她解释道:“先帝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知晓安王不会罢休。”
“可我竟然未曾在意此事……”循齐愧疚,颜执安抱着她,安慰道:“你已与天下对抗,是她自己有死志,你尽力了。”
当年皇帝年少,依旧与天下人对抗,她努力过。
决定上官仪生死不是天下人,不是皇帝,而是她自己。
她早就不想活了。
颜执安叹道:“她是不服输的性子。”
说完,她看向匣子,还有一块布帛,她伸手去拿,摊开来,瞬息间,倒吸一口冷气。
果然是这样。
【吾儿若立后,当过继安王子,杀安王,正朝纲。】
颜执安浑身抖了起来,似乎窥见深渊一角,先帝连此事都安排妥当了。
若立皇夫,保安王一世安康。
若立皇后,过继安王后嗣,再以弑母之罪,杀安王。
她猜到了前面,但没有猜到后面。杀安王……先帝为自己的长女做出了极大的退步。
匣子底部还有一道旨意。颜执安颤栗,伸手拨开,赐死安王的遗旨。
杀人者是先帝,与皇帝无关,过继的孩子就算心存不服,也只会怨怪先帝,怪不到皇帝身上。
颜执安沉默良久,盯着第二道遗旨来看,吾儿……她阖眸,先帝的爱女之心,当真让人佩服。
她想了想,道:“你怎么做?”
“我若立皇夫,安王则活。母亲私心也想让他活着,对吗?”循齐抿唇,泪水滑下来,“不知为何,我不恨他了。”
她痛苦极了,找不到解决的办法,重复一句:“母亲肯定想让他活着,她爱我,会爱自己的幼子。”
“先帝是想保持帝位血脉正统。”颜执安抬手,擦去她眼角滑下的泪水,“来日方长,先不必去想。”
此事牵连重大,不必急着去想后果。
她将遗旨放回匣子里,合上盖子,放在一侧,“陛下,上官右相的事情,如何定?”
“依照先帝旨意去办。”循齐深深呼吸,心口依旧钝痛,呆呆地看着虚空,眼神茫然。她在反思在反省,老师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左右一想,她又觉得愧疚,这时,颜执安抬手轻抚她的脸颊,似是安慰,她看过去,触见颜执安眼中的心疼,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颜执安无奈,道:“做了皇帝这么久,怎地还这么爱哭。”
“可是、我……”
“你有遗旨又如何,她会活着吗?从心而论,她的生死是她自己决定。她为那一日盼了二十二年,每一日每一夜,都是她自己熬过来的。小齐,你不是她,你无法为她做决定的。”
颜执安似要弥补自己当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