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是心不在焉, 循齐呆呆地看着她,眼中情愫彻底流露出来, 她不想用膳, 也没胃口。
她的眼中有情、有眷念, 而颜执安并未看向她。
“左相为何觉得立后会毁了我呢?”
“因为……”颜执安语调柔和,细细听上去, 像是在对待孩童,她阖眸,说道:“女子不易,女帝更不易。循齐,再多的道理说来都是虚无的,应殊亭的反应,你应该看到了。”
“你不要牵连她。她来求我劝你,我哪里有什么资格来劝你呢,我或许在想,是我带坏你,是我与原浮生之间的感情,让你产生不当的想法。若将你交给其他人,家中和乐,父慈子孝,或许,你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先帝只看重我一身才华,却忘了我身上的缺点。循齐,我给你起了不好的榜样,让你走错了路。”
循齐静静听着她的话,脑海里浮现司马三郎,心中难忍厌恶,“与你无关。”
“循齐,别再一错再错了。”颜执安转首,将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想去摸摸她的眉眼,然而自己若心软,便会前功尽弃,“循齐,再等两年,你经历的事情多了,回头来看今日,便会觉得有多可笑。”
“我不是玩笑的。”循齐蓦地站起来,紧张地看她。
颜执安淡淡一笑,葱白的指尖轻轻地交织在一起,同样是很紧张,甚至,内心一片空寂。
“循齐,我知你不是玩笑,但我实在不能、我纵喜欢你,也无法面对世人看待我的眼神。她们会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我,循齐,我颜执安一生不染尘埃,纵不是神女,也非寻常后宅女子,你让我,怎么面对她们呢。”
循齐双腿发软,无力地坐了下来,不敢再抬头,人言可畏,有几人可以超越过去呢。
“左相,酒取来了。”无情在外提醒一句。
颜执安在内应声:“送上陛下的车辇。”
“是。”无情走开了。
颜执安眼中的愧疚散去,复又一片清明,“陛下若忙,回去罢。”
“我不立后,你不辞官,好不好?”循齐终于退了一步,颜执安不言,坐在对面,清冷的身姿蛊惑着她的心神,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姿态,一颦一笑,都让她沉迷。
她渐渐地低下头,呼吸粗重,“我不立后了。”
然而,颜执安不信她了,这回不立,下回呢?再过些时日,她掌握权柄,心有天下,看着人在眼前,会甘愿放弃呢?
她如今害怕、迷茫,随着年岁渐长,就会被权势取代。
“好,我信你。”颜执安口是心非,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又是一套。
她望着她颓靡之色,只一眼,就不肯去看了,“陛下,时辰不早,回宫罢。”
循齐不想走,局促不安地坐着,脸色煞白,像是犯了巨大的错误一般被人指责。
“我能留下用膳吗?”
“还是回去。”颜执安劝说她。
循齐咬了咬唇角,扶着桌沿站起身,深吸一口气,不舍地看着她:“你明日上朝吗?”
“陛下,臣已递交辞呈。”颜执安委婉地拒绝。
循齐摇首:“刚刚说了,我不立后,你不辞官。”
“我还有些事情处理,处理后再与陛下商议,如何?”颜执安不好反悔,但她不能再出现在皇帝面前了,出现一回,多一分危机。与其这样,不如不见。
循齐哪里知道这是最后一面,相信她说的话,乖巧地点点头,“朕先回去。”
“陛下,酒是刚酿的,埋在树下,待明年春日再启开。”颜执安柔和地笑了笑。
她的语气异常轻和,听得人心口发痒,循齐听后,莫名一喜,眼神亮了起来,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