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答,阿姐告诉她:“我唤上官礼,礼仪的礼,你呢?”
“我没有名字。”她摇首,上官礼‘哦’了一声,给她手里塞了一块点心,“先吃。吃完再说。”
外面吵闹,人人都在抢那一碗粥,而她不仅得到了粥,还得到了一块点心,入口即化带着甜味的点心。
那块点心的味道,她始终记得。
后来,她洗漱,更衣,穿上明亮的衣裳,上官礼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惊讶,她害怕极了,以为上官礼想要卖了她。
然而,上官礼没有。而是将她放在学堂里,给予束脩。
上官礼初一十五都会过来,送好看的衣裳、好吃的点心,还有首饰。
她看着她,情意萌生。
上官礼如同神女,降临人间,救她出火坑,教她诗书,授予礼仪。
她的一切,皆来自上官礼。
右相阖眸,唇角颤抖,伸手将痛哭的孩子抱住,抵着她的肩膀,“若找到她的尸骨,将我们同葬。若找不到,循齐,将我尸骨烧了,随风而去。她将身份给了我,我给了她最好的答卷。”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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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将群臣的奏疏压在案头,不予理会,日复一日,愈演愈烈。
上官家旁支写了万民书,递到了皇帝的跟前。
循齐望着,无动于衷,朝臣跪了满地,她深吸一口气,道:“朕知晓了。”
她想发怒,想杀了眼前逼迫她的人,甚至,想一走了之。可不行,她是皇帝。
又过三日,刑部在上官家祖坟中发现一座新坟,挖开来看,确实是上官礼的棺木。
当年是左相安排人安葬,是何棺木,左相府尚且有记录。
可棺木摆在了上官家祖坟,该不该挪出来,挪去哪里,刑部不敢过问,特来禀明皇帝。
循齐也拿不定主意,转而去寝殿询问右相的意思。
右相感染风寒,不肯吃药,一日复一日,寒气入肺,刚过殿门就听到了她的咳嗽声。
循齐欲靠近,右相唤住她:“别过来,小心过了病气。”
循齐恍如未闻,大步走近,眼眶发红,道:“疯子的棺木在上官家祖坟,您看?”
“挪出来,别脏了她的身子。”右相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旋即又是一阵咳嗽,循齐忙给她倒了杯热水,她摆摆手,反而抓住了循齐的手,“陛下,挪出来。”
“朕知道了。”循齐点点头,将水杯递至她的唇边,“老师。”
右相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水,转而推开她,道:“陛下,保重自己的身子。”
她再度赶人,循齐只当未闻,放下水杯,“朕在先帝的陵寝之侧,安葬疯子。”
右相欲拒绝,她说:“疯子是朕的养母,朕还未追封了,至于老师,朕会以右相之位下葬,至于您的名字,朕想了许久,不如取之一‘仪’字如何。”
右相看着她憔悴的面庞,拒绝的话吞了回去,索性闭着眼睛,“陛下高兴便好。”
“好,朕去安排。”循齐深深望她一眼,“朕去忙了,老师好好休息。”
她转身离去
右相叹息一声,靠着软枕,浑身无力,淡淡一笑,真是个傻孩子。
她仰首,望着横梁。皇帝以一己之力与朝臣对抗,护她一时。她阖眸,眼前浮现阿姐的容颜。
上官礼。
上官仪。
她笑了笑,喉咙一阵干痒,她忍不住咳嗽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她抓住身上的毯子,眼前阵阵发黑。
她缓过一阵,起身走到桌旁,看着桌上的画像,伸手轻轻抚摸画上人的脸颊。
初相见时,她十一岁。
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