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前, 悬挂在……他说卑贱低劣的骗子手中。
“怎、咳!咳!怎么会这么夸张?!”
紫衣主教捂着口鼻,呛咳着试图远离酒浆的洪流:
“边境侯的血脉至少出了三代, 侯爵是他自愿来西南, 先任陛下给他提的, 他的儿子血统不该更稀薄吗?”
“大人, 大人……”同行的白袍牧师急促地连拽他的衣袖, 声音压得又低又紧涩,“看他左手, 看那个骑士拿着酒杯的左手!”
紫衣主教在酒瀑中勉力稳住脚跟,看向一切的发源地。
那位龙骑士仍松松地持着酒杯, 修长的手指轻托着杯肚,像身处什么品酒的晚宴。
他的手很漂亮,骨节清峻分明,中指上带着一枚——
……极其眼熟,极其眼熟的铜色戒指,镶嵌的是一枚他化成灰都不会认错的鸽血红。
紫衣主教:“……”
假如看到这里,他还能心存几分侥幸,想着“……哈哈,罗曼王戒的样式又不难仿制,普通铜镶个人造红宝石,也能以假乱真”,那看到戴尤斯克拉蒙灵摆的瞬间,他的心,是真的彻底死了。
戴尤斯克拉蒙灵摆,俗称“神泣灵摆”。它坠着的那颗灰色媒介,是来自于公平女神的眼泪。
那种介于实体与虚体之间的特殊材质,流淌在其中的神明之力……
紫衣主教有种想立马带人撤离,狂call圣子救命的冲动。
#警告!警告!失踪的暴君现身了!##他好像在玩什么奇怪的龙骑士角色扮演play##该如何汇报小罗德子爵的死讯呢#
有些小罗德子爵,虽然暂且还活着,但基本已经死了。
就像有些巴尔德,虽然还活着,但心脏已经跟着停跳了——
“雷文?!”
回帝都的马车上,巴尔德猛然抓起原本放在车座上,漫不经心才瞥几眼的银镜,难以置信地看了又看,那架势简直恨不能钻进银镜里,出现在继承仪式现场。
罗曼王戒,不可能是假的。铜色戒托是龙血金打造的,阳光下会泛血褐色。
神泣灵摆,不可能是假的。灰水晶是炼金术保存下来的女神的眼泪,晃动的时候泪滴会跟着风颤动。
再看看“龙骑士”那一眼熟悉的身材,那张陌生的脸上熟悉的神态——
巴尔德再次:“雷文?!”
他一贯思路清晰的大脑此时乱成一团,像一只小狗试图从乱麻中扑腾出来:
不不,冷静。这不可能。
雷文怎么会那么热血地喊“吃人的恶龙!去死吧!”,怎么可能没事就跑去田里,拿自己的炼金术帮农民割野草……
怎……么不可能呢?
一个理想主义者,本就该是这个样子吧。
为了打造心中的理想乡燃烧热血,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愿意无意义、无条件地牺牲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他像被什么巫术定住了动作,一些画面乱纷纷地从脑海中滑过。
有他平静地站在龙骑士面前,一一讲述自己的私下实验的;
有他冷淡而轻蔑地拒绝雷文的邀请,表示紫衣主教的出席,已经足够体现他对合作者的尊重和友善的。
巴尔德:“…………”
塌房了。端了这么多年的人设,就这样水灵灵地当着最不想让他知情的人的面,崩塌了。
他想起近来的数次见面,龙骑士是如何每次都用“骗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的眼神瞪视他,而他只觉得自己和这种家伙合不来,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巴尔德:“……”
巴尔德:“。”
马车里,一只圣子轻轻地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