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废纸放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即将被扔掉的垃圾箱。
现在想来,这实在怨不得继母。
继母自己有着小学老师的工作,又要照顾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孩子,回家还要做家务,照顾一个丈夫带来的拖油瓶,会忘记一个破洞的毛绒玩具本身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本来就是她给别人带来了麻烦。
以后她要学着自己解决才行。
于是她从纸箱里捡起自己受伤的鸭子,又从客厅漂亮的饼干盒子里拿了针和一小团线,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尝试着自己治好小鸭子。
但是她第一次做针线活,手太笨,没经验又选了深色的线,在手指上扎了几次之后才勉强缝上,之后便在小鸭子屁股上留下了一条蜈蚣一样歪歪扭扭的伤疤。
再后来,她长大了,理解了小时候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
父亲很忙,少许的空闲时间也大多给了妻子和二人的孩子,继母是个温和的女人,对她算不上多么亲切,但也不至于刻意欺负,只是冷落和无视而已。
明鹤在这个家里只是一个寄住在他人家中的陌生人。
再后来,她开始记账,把这些年花的别人的钱一笔笔记好,想着等到成年赚钱后就全部还给他们。
高中毕业成年后她就用名校的名头办了个补课班,赚到了未来的学费和生活费,大学报了计算机专业,上了大学之后赚钱的机会就更多了,而且可以住在学校,她偶尔还会在假期找一份提供住宿的工作。
父亲那边一开始还会发消息过来问她要不要回去,但后来也不再发消息了。
明鹤反倒松了口气。
毕业之后她就进了这家公司,成为了一名长年加班的社畜,好在工资还算不错,平时她又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很快她就攒够那笔钱还给了父亲。
讲完,明鹤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下一口,润了润有些沙哑的嗓子,又朝着表情沉重的裴金玉笑了一下。
“好了,我的人生故事结束,你该睡觉了。”
裴金玉看着她沉默许久,语气极郑重又极认真:“如果我那个时候在你身边就好了,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给你建造一栋完美的小黄鸭城堡。”
明鹤关上灯,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新毛毯盖在她身上,听到这话笑出了声:“是啊,我一直没什么朋友,要是那个时候你在就好了,我会很开心的。”
裴金玉整个人缩进毯子里,目送明鹤抱着原本床上的小黄鸭毛毯去了沙发上睡。
就这样盯着沙发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边慢慢变亮,她不知什么时候意识突然一沉,进入了梦乡。
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照出了在空中沉沉浮浮的微小灰尘。
宛如在光下跳舞。
裴金玉慢慢睁开眼,坐起身,看到了放在床头的闹钟,已经快八点了。
昨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摸了摸身上的薄毯,和怀中熟悉柠檬味的小黄鸭抱枕,嘴角不自觉勾起,然而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摸了摸旁边,是凉的。
唉,果然期待鹤鹤半夜会抱着她睡觉这种好事的概率还是太微薄了。
“鹤鹤?”
沙发上是空的,只有叠的很整齐的小黄鸭毯子。
顾不上头发乱糟糟的,她赶紧起身找了一圈,又不死心地叫了好几声明鹤。
裴金玉赤着脚站在客厅,茫然无措地环顾四周。
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就像是回到了那一天。
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的柠檬,不断挤压出酸涩的让人掉眼泪的汁水,留下干瘪的残渣。
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失力地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