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袍少年站在金光阵中,那袍子上的金属暗绣在金光下反射出了泠泠的光华,那是松鹤的纹路,她惯来穿什么都是宽松的,但宽袍之下依旧能感受到人挺直的脊背。
小师叔惯来没什么仪态,也没什么坐相,要是落在别人身上是吊儿郎当,但在她身上好像就是风流洒脱,大抵就是因为那道挺正的脊梁。
她对面不远处横着个“尸体”,那尸体上没有任何的活气儿,甚至胸口都凹陷了下去,看出来死前受了极大的惊愕和苦楚。
比起眼前的场景,墨麟倒是宁愿相信一会儿“大师兄,小师叔被妖怪抓走了”。
林渡听到他的问话,这才懒洋洋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不自觉地带出了些戾气,“嗯?”
邵绯刚想开口,就对上了林渡横过来的视线。
那道视线很凉,毫无温度,黑白分明的眼睛,偏偏内里苍茫得如同寒夜大雪,没人能直视冬日北方一瞬刮过来的凛风。
邵绯吓了一跳,就看见林渡抬了一手,转身之际露出了她面前的阵法,以及被阵法压得薄薄的一片浓黑。
墨麟被那一眼看得以为自家小师叔被夺舍了,下意识手中的剑棍哗的一下指向了林渡,“给我出来!哪来的妖孽敢上我们无上宗亲传弟子的身?”
林渡落在邵绯身上的视线移到了墨麟身上,面无表情,无悲无喜,语调凉薄,“哪个妖孽?是你那个被妖怪抓走的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师叔。”
墨麟就收了剑棍,好险,差点以为自家小师叔被怪物附身了,一开口就是小师叔的味道,错不了。
虽然语气冷了点,但话的确是只有小师叔能说出来的话。
“小师叔,你没被什么脏东西附身啊。”
林渡摩挲了一下手指,“有。”
墨麟刚想往前走,听到这里剑棍就又横向了前方。
林渡气笑了,垂眸看着几乎扫到自己下颌的剑棍,“大师侄,我知道你是个实心眼,但有时候那个心眼儿能不能透点气。”
墨麟看到了小师叔脸上那不带任何喜气儿的笑,笑出来的时候带了点不耐的气声,彻底确定了,的确是他的小师叔没错。
那天跨年夜她在内室窗前就是这么笑的,连弧度都没错。
错不了,的确是小师叔本人。
他收了剑棍,那剑棍很长,每次横扫过去的时候波及范围极广,他练剑习惯了,下意识是挽了个弧度回来的,又是最直来直去的爽朗性子,收棍也收得虎虎生风。
林渡只是用腰微微后仰避开也就罢了,但他身后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一声闷响之后,墨麟感觉到了阻碍,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了在风中飘零倒地的白衣。
这一幕有点眼熟,不确定,再看看。
“对不起,邵道友,你没事吧?”
邵绯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硌得她掌心发疼。
“我没事……”
谁能想到离得近还能有这等风险。
“你没事就好,就是你的同门有点事儿。”墨麟措辞了一下,“他好像,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胸腔被打凹陷了也就算了,阴魂已经快被林渡的阵法压成薄片了。
阴魂虽然没有明确的实体,但大抵还是占据了一个人那么大的空间,现在整个被碾成了一张薄纸,还是被泼墨了的纸。
邵绯开口道,“我与他并非同门,不过是受他驱使的奴仆,若非今日无上宗诸位道友在此,我冒险求助,只怕此生都要沦为恶徒的奴隶,今日之恩,我必定……”
她在说话之际,林渡忽然察觉到了不对,“你刚刚碰到了什么?”
阵法的力量歪斜了一角,只是那么一道力量歪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