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2)

两人一边电话沟通,一边打开全息投影做笔记。

连季雨时都记了不少东西,理顺了如何开始,那么这分有史以来最冗长的任务报告要完成也就不难。

中途宋晴岚停下来,怪怪地问过一次:我们讲这么久,会不会影响别人?

季雨时说不会。

这个电话讲了好几个小时,等他们讨论得差不多的时候,天都亮了。

窗外,黎明到来。

看着云朵边缘逐渐亮起来的金边,季雨时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困意。

小橘重新回到床上,肉垫在床单上踩出一个又一个浅浅凹下去的脚印,然后倒下去,露出雪白的肚皮撒娇。

季雨时听着宋晴岚讲话,伸手轻轻地挠它肚皮下方,他奇怪地记得小橘喜欢他这样做。

也许是疲劳与困意让人变得更容易倾诉。

季雨时忽然开口:宋队,我身边有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一旦开了头,剩下的话便容易得多,他继续说:你说,我们是不是还在时间锚里,从来都没有真正走出过那个世界?或者说,我们是不是在一个新的副本里,其实从来都没被拦截成功?

聊了这么久,宋晴岚的声音是和刚接通电话的时候有点不同,带着一股属于清晨的喑哑。

他问:你为什么这么想?

其实话一问出口,季雨时就有些后悔了。

他们都知道,天穹再怎么有自我意识,也不可能构建出一个天衣无缝的世界,他甚至无法证明他所以为的原始记忆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大家都被改写的时间线覆盖了记忆却只剩他一个人还记得,算不算是一种不幸。

季雨时改了口,转而问道:宋队,你有没有听说过缸中之脑?

季雨时学过的东西太多了,看过的书之多,涉猎的方向之广,让他提出什么问题都有可能。

宋晴岚有些跟不上,一时无法回答。

但季雨时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回答,问完后几乎没什么停顿,而是结束了话题:我困了,你不困吗?都讨论的差不多了,不如今天先就这样,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或者想法,可以随时再打给我。

宋晴岚还没说话,季雨时就说了再见,然后挂断了电话。

季雨时躺回柔软的床铺里,盯着天花板。

另一头,宋晴岚听着盲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无权对季雨时的私生活指手画脚,除了工作也没什么好聊。但即便是聊的工作,与人打电话到天亮这种事,他也还是第一次做。

宋晴岚敲击虚拟键盘,在全息网页搜索:缸中之脑。

这是一个名为希拉里·普特南的哲学家提出的假想。

假如一个人被施展手术取出了大脑,并被人将这颗放进了能维持大脑存活运作的缸中。缸外的人通过计算机对这颗大脑进行操纵,输入五感、记忆、甚至任意代码,让这颗大脑认为自己仍然活着,在操纵下感受操纵者想让他感觉的一切。

一个人要如何去分辨自己活在现实中,还是活在幻想里?

这个假想,类似于庄周梦蝶,更深层次的谈讨,其实是我们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

宋晴岚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几口,然后掐灭了烟头。

他拿起手机,几乎就要给季雨时打过去了。

可是他还不能。

一夜没睡,宋晴岚下楼时眼里有红血丝,宋父已经在喝早茶,问道:去哪?

宋晴岚走得很快:我走了一个月,回来还没见过外公。

宋父:要去宁城?

是。

落地窗外,宋晴岚长腿三两步就跨过草坪,到车库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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