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三层这一路,她接连遇到十几个小倌, 个个相貌姣好, 气质不俗。
反正左右无人,崔韵时的目光就大大方方地在?每一个路过?的小倌脸上停留。
不愧是醉花阴, 俊秀的男人真是像地里的韭菜花一样, 一茬又一茬, 看都看不过?来。
她转回头?, 迎面就遇上了薛朝容的弟弟, 那个与她有一面之缘的薛放鹤。
不等她说什么,薛放鹤就道:“好巧,竟与姑娘在?此处相遇。”
崔韵时:“……”
这里全是小倌, 她出现在?此处并不算稀奇,可是薛放鹤出现在?这里,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不过?他是她将来顶头?上司的亲弟弟,她自是不能怠慢, 但也需保持适当的距离。
她扯了几个安全的话题同他闲谈, 既不疏离也不亲近。
几个来回后,谈话本该就此结束,可崔韵时看着薛放鹤又起一个话头?, 越说越来劲的样子?,她觉得不大对劲。
她回想上次见面薛放鹤殷勤地给她捞团扇的模样,产生了一个猜想:薛放鹤该不会是对她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吧。
她长?得漂亮,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倾慕于她的人。
那些人在?她面前时大多?都是如此, 搜肠刮肚地想要说些让她印象深刻的话,莫名其妙地频繁出现在?她面前, 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可是没说几句话就会越来越不自然。
太明显了。
所以她很轻易地就能分辨出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不是对她有意。
所以她也能分辨出,白邈爱她,谢流忱最爱他自己,而薛放鹤,瞧他这说话时舌头?和脑子?都不太灵光的样子?,啧……
崔韵时不想再和他多?说,和未来要效力的对象的弟弟搅扰不清,会给她原本明确的前途罩上不明确的阴云。
她不好直接走开?,抬手捻上花瓶里的四季秋海棠,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口中更?客气地与薛放鹤对谈,终于说到无话可说,这才告辞离去。
过?道的墙上挂着几面小巧的菱花镜,她站到镜前端详自己的
脸,镜中人仍旧年轻,可她仔仔细细地瞧,还是在?眼角等处看见了细小的纹路。
韶华逝去,谁都不能幸免,她既可惜又庆幸。
可惜自己在?谢流忱身?上浪费了六年,也庆幸自己不必再在?他这种?人身?上抵上下半辈子?。
只愿自己在?这六年已?经把这辈子?大半的苦都吃完了,将来一切都平安顺遂,再无波折。
——
薛放鹤将方才与崔韵时的对答完整地回想一遍,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发挥好。
无趣、木楞,一头?驴都比他会说话,她都不用转身?就会把他忘在?脑后。
薛放鹤在?心里小小地哀鸣一声,盘算着如何才能扭转她对自己平庸的印象。
他心事重重,缓步前行,迎面来了两个捧着紫檀首饰盒的小侍,薛放鹤正欲相让,那两位小侍连连躬身?,请他先行下楼。
薛放鹤便走在?他们前面,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便是劈里啪啦的一阵乱响。
小侍手里的珠玉盒没被拿稳,里面的红玛瑙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洒满了整个楼梯。
小侍们惊慌失措地看着前面的薛放鹤,他踩中红玛瑙珠,脚下一滑,眼看就要从楼梯上摔下去。
下一刻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整个人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轻巧翻身?,从楼梯中段飞身?掠至下一层,稳稳落地,丝毫不见狼狈。
小侍们见客人无事,这才松了口气,一步步小心地走下来,对他连声道歉。
薛放鹤摆手表示不必在?意,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