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透过浓花淡草,似有琴声破空传来,淙淙如溪水清泠,时而激越,时而舒缓。听的人心都跟着琴声般,飘飘荡荡,起起伏伏。
很优越的琴声,范灵乐失神间,也不由得被勾住了脚步。
琴声约莫从湖中心传来,她踏上石径,往琴声来的地方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透过扶疏掩映间,她看到湖中心的一座小亭子,里面正端坐着位姑娘,修长的手臂摆动,专心拨弄着琴弦。
她看不清姑娘的脸,但觉气质出众,温婉淡雅。
莫名其妙地,脑海中又跳出那个“崔姑娘”。鬼使神差,她顺着琴音,试图走向湖中心那座亭子。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姑娘松快地垂下手臂,接过侍女递来的清茶,还未来得及送到嘴边,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抚掌声。
崔知月讶异,回转头,但见李煊一身天青绸衫,腰佩白玉,素雅清修,长腿从容一迈,悠闲地拾级而上,踏入亭子内。褪去了那身威赫的朝服,这样的他,更多出几分文人士子的温和清俊。
心不由漏跳了一拍。
她心中暗自叹气,自被皇后强拉来这和源山庄避暑,她是千躲万躲,就怕和这位爷撞上,没想到,自己的琴音竟是把他引来了。
目光一触到他的刹那,少女的娇羞情愫还是不由自主地,丝丝缕缕攀升。
她连忙起身,转过脸来,行个万福,“见过太子殿下。”
李煊轻勾唇角,“没想到,崔姑娘竟有这手好琴艺。”
不愧是百年世家涵养出的闺秀。
“殿下谬赞了。”
少女的赧颜,浅藏而已,还是叫人看出了她的怀春心思。
李煊长吁口气,对于皇后乐此不疲的月老行为唯有无言。
“崔姑娘,抱歉,又叫母后把你搅进来了。回头我会跟她说清楚的,叫她以后不要再纠缠你了。”
“噗!”崔知月没忍住,实在被他逗乐,“瞧您这话说的,什么叫皇后娘娘‘纠缠’我,没有的事儿。”
“不过……”她顿了顿,自嘲一笑,“确实有点困扰便是了。”
皇后的亲热,大家都看在眼里,估计心里已经默认她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了,再这样下去,她日后还怎么好跟别人议亲?怕是届时,不成她也得硬着头皮成了。
两个人在凉亭湖风中,你一言我一语,谈笑风生,好不融洽。
而这一切,都被掩在湖边草木中的范灵乐,尽收眼底。
直到姑娘转身向太子行礼的那一刻,她方才看清楚她的脸。
范灵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恍若遇着一个霹雳,被抽筋扒魂,钉在了原地。
雪肤红唇,美目顾盼,巧笑倩兮。
这姑娘,竟然跟当年佟暄书箧里画像上的姑娘,一模一样!
怔愣半晌,她忽而一个震悚,提起裙角,不顾一切地往湖中心的亭子冲去。
风从耳边呼啸,树枝抽打着手臂,她跑啊跑,气喘吁吁,从月桥上一路往下,冲入凉亭内。
李煊听着身后的动静,回转身,看到满面潮红、呼呼喘气的范灵乐时,惊住了,“乐乐?”
范灵乐压根没功夫理他,眼睛直愣愣钳着崔知月,走近了,她看得越发真切了,那画像画得可真是像,连形意都描摹得别无二致。
“真的是你!”她惊叫。
崔知月蹙眉,疑惑不已,“姑娘,我们……见过吗?”
“你没见过我,可是我见过你,在那副画……”
“乐乐!”李煊慌忙打断,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又叫崔知月徒生猜想。
他上前揽住她的肩,手上使了大劲儿,就要把她往亭子外带,“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