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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枝被关进了羊圈。

大夏有规矩,叛逃者要被扒掉衣服,关进羊圈里,变成最低等的奴隶——

这是斯钦巴日亲口告诉他的。

他仍然记得斯钦巴日对他说这句话的情境,少年邪笑着朝他逼近,而他害怕得瑟瑟发抖——

那时候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有,所以他只有害怕,其实那也很好,至少……只是害怕,而非其他。

羊圈里太冷了,冷风顺着木篱吹进来,吹进骨头缝里,那夹着雪的凛冽寒风吹得他十指又开始发痒发痛——倒底曾是大夏的阏氏,苏日娜还给他留了点脸面,不曾真将他的衣物剥了。

稻草顶棚也挡不住雪,怜枝裹紧外袍,眼睫上已覆上一层白,刚睁眼没多久的小羊羔也被冻得发抖,一个劲儿地往怜枝身上靠。

怜枝抬手抱住它,又将它往怀中拢了拢,被雪淋的湿漉漉的小羊羔蜷缩着腿与一样蜷缩着的怜枝依偎在一起——

夜深了,黑漆漆的羊圈中寂静无声。

这是真正的羊圈,肮脏,腥臭,堆积在一起的羊粪叫人无从下脚,一只只羊偎在一起,膻味浓得叫人作呕。

“咩……”小羊羔暖和过来了,不安分地在怜枝怀中动了动,蹄子不慎碰着怜枝红肿的手指,痛得怜枝轻嘶一声,只是来不及挠一挠,又是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棚门被开了一角,而后伸进一只女子的手。

“阏氏……”是萨仁。

怜枝神思恍惚地看向她,萨仁猫着腰钻进来,等她整个人全然站在怜枝面前之后,他才发现萨仁背上扛了个羊皮袋。

萨仁将羊皮袋放在他身旁,又变戏法一般地从中拽出御寒的皮衣与黄面馍馍,还有个牛皮酒壶。

“阏氏?快披上罢!”萨仁左顾右盼一番,而后将衣物披在他肩膀上,而后又举着馍馍凑到他唇边,还带着热意的米香味窜入鼻腔,怜枝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肚饿。

沈怜枝忍着痛去接她手中的馍馍,僵硬着指头将黄面馍整个塞进口中,怜枝饿急了,两腮被撑得鼓起,不等嚼碎便急吼吼地往下咽。

可他的嗓子眼儿又这样细,这样一塞不但没将黄面馍咽下去,反倒将自己呛了个死去活来,萨仁拔开酒壶塞子将水递过去。

她有些难过道:“阏氏,你受苦了。”

怜枝听罢,愣了一愣。

“阏氏?”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不再是阏氏了。”

第047章 残花(上)

萨仁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眼中流露出些许悲伤,她别过头,复又叹了口气, “大王没有废后, 不论怎么说, 你还是我大夏的阏氏……”

“待风波平息后, 大王消了气便会放你出来了。”萨仁蹲下身,目光与他齐平, “阏氏,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待在草原上呢?”

“我自小与大王一起长大, 我知道——大王很是珍爱你, 若你能留在他身边, 想来他会很高兴的……”

怜枝咀嚼的动作一顿,而后缓慢地抬眼看向她,他没有说话, 可那目光已是无声的询问,萨仁回望他, 有些牵强地勾了勾唇角:“若没有大王的准许, 我怎么进的来呢?”

吃进肚里的黄馍馍忽而成了噬人的蚁虫, 胃部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咽下去的食糜翻涌上喉头,方才那惑人的米香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粪臭。

怜枝强压下那阵恶心,而后笑了,水润过嗓子, 可他的声音仍然有些沙哑, 他问萨仁:“萨仁,你觉得什么是珍爱?”

萨仁愣了愣, 又道:“自然是珍之爱之,放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恨不得用一生去疼宠。”

“是啊。”怜枝道,“真正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