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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等迷雾散去后,才明白了旭日干这句话中的深意——

不远处密密麻麻都是火光,由远及近,等那密匝匝的火点翻过山头,怜枝才发觉那是一把把火把,沈怜枝握着缰绳的手不住颤抖,从头到脚血液骤然转凉,好似在转睫间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冰冻的石像。

举着火把的夏人们分成两列散开,一头金雕盘旋在高空,尖厉的长鸣声回荡在原野之上,一匹通体混黑的大马自暗处徐徐走出——

马上的人宽肩窄腰,发丝高束,苍灰色的狼皮云肩随风摇曳。

是斯钦巴日。

怜枝定在原地——不知何时他们的马被举着火把的夏人们团团围住了,他的脊背被冷汗浸湿,沈怜枝牙关打颤地看着那匹马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旭日干绷着下颚,策马要去阻拦,他急道:“大王,此事——”

唰——弦月刀倏然砍来,旭日干目光一凝,哪怕闪避得已足够快,却还是难全身而退,胸口被刀锋划开,血汩汩滴在雪地上,却又在落地的那一刹那成了殷红的冰。

怜枝瞳仁倏然放大,他失声道:“旭日——”

话未尽,他便被一股力道骤然扯下马背,怜枝摔得眼冒金星,好容易缓过那股痛,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斯钦巴日的脸——

紧绷的,僵硬的,嘴角微微上扬。可那双狼似的眼眸却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沈怜枝,眼珠微凸,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睛,那眼变得赤红,蕴含着无限的疯狂……

“怜枝,阏氏。”斯钦巴日嘴角的幅度上扬了些,他还提着那柄弦月刀,刀刃往下滴着血。他像个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修罗,可那声音确是轻的,柔和的近乎诡异,“不是让你乖乖待着,等我出来吗?”

“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为什么又骗我?”

“为什么又骗我!!!”

第045章 面目全非

“烧死他!”

“杀了他!”

“立刻攻打周国!”

“把他打死——”

……

“额!”怜枝被反剪双手绑在身后, 粗砺的麻绳一圈圈地绑在他的手腕上,那麻绳是夏人们用来绑畜生的,翻起的倒刺扎在怜枝的手腕上, 划出一道道血痕。

“叫什么?老实点!”绑他的夏人用夏话粗骂一句, 又将怜枝拖拽过来绑在柱子上, 一圈圈更粗的麻绳勒在他的胸口, 直叫沈怜枝喘不过气来。

胸前的麻绳几乎勒进肉里,怜枝粗重地呼吸着, 冰冷的气体钻进鼻腔引得他不住呛咳,整张脸即刻变得通红。

沈怜枝的头发散了, 乱蓬蓬地沾在面颊上, 他木愣地注视着被雪覆盖住的枯地, 微张着嘴,像一具被摄走三魂六魄的空壳。

“将叛徒带过来!”

“将罪人旭日干带过来!”

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像汹涌澎湃的浪潮,呼啸着袭来裹挟着沈怜枝, 可怜枝居于浪潮中央,耳畔嗡嗡的闷响。

他抬起头, 人潮散开, 满身鲜红的旭日干被押了过来——旭日干要比怜枝惨得多, 回了单于庭先挨了一顿鞭子,新伤叠着旧伤,血流成河。

在那糊满了血污的脸上,怜枝费了好一会功夫才辨认出他的眼睛,旭日干似有所感, 有些艰难地抬起眼皮望向他, 目光宁静又安和。

怜枝的脖颈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被束缚的骨头缝里都泛出细密的痛, 他嘴唇翕动了一下,想开口叫一声旭日干的名字,只可惜半个字眼也说不出来。

沈怜枝,旭日干以及小安子被各自绑缚在一根柱子上,夏人们团团围在他们身边,高举着火把,火光冲天亮如白昼,正如他们的勃发的怒意久不能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