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师父当日犹豫不决的模样,是碍着自己。
任苍冥又问:“那么,这暂时放一放,究竟要放到何时?只是短短几日,还是再放四十年,又或是这孩子一生一世想不通,就暂时放这一生一世。”
游萍生哑然。
“师兄,不争不抢,勿损他人,你在山上时是如此,到了山下还是如此。过度的柔情,有时候会让你错过许多东西。”任苍冥冷冽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与我在一起。”
游萍生轻轻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师妹,我……我自然……”
纵然看不清任苍冥的面容,任逸绝仍感觉到她的步步紧逼:“自然什么?”
“你明明知道,除非你不情愿,否则我一生也不会放手的。”
任苍冥反过手来,握住了游萍生,语调仍然有些冷淡:“是吗?那很好,逸儿的事我会处理,你不必干涉。”
游萍生略微有些紧张起来:“师妹?”
“怎么?”任苍冥问道,“你很担心?”
游萍生动了动唇,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只伸手为任苍冥理了理鬓发,摇摇头道:“不……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有自己的道理。”
任苍冥轻轻“嗯”了一声,只听游萍生又道:“我去见见逸儿,与他说些话,叫他宽心一些。纵然他之后要生咱们俩的气,那也不至于气得太过厉害。”
“去吧。”
任苍冥点点头,目送游萍生离去,待人影消失,这才开口道:“逸儿,还不出来,难道要我请你不成?”
任逸绝甚是错愕,从花丛后头站起身来,笨拙道:“母……母亲,你何时……”
“你当中呼吸乱了数回,萍生要不是心神大乱,只怕也已发现。”任苍冥淡淡道,“他这桩习惯实在要命,心中一有了什么事,对外界的变化就迟钝许多。”
任逸绝甚是尴尬地挪移到任苍冥对面落座,正犹豫着该说什么,却见母亲的神色也极是不自然。
他又想起了玉人昨日所说的那些话。
不错,我自是初见母亲……母亲也一般是初见我。
任逸绝心中微微一定,正要开口,却见母亲伸手来拉着自己,不由得眼眶一酸,只被她乖乖握着手,仿佛回到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常常做梦,梦见母亲醒过来,与师父一道牵着自己的两只手,即便没有手拿玩具与糖也可以,三个人就一直在热闹的集市上走着,仿佛集市永远不会落幕。
“逸儿。”任苍冥对着他倒甚是温柔,“你已长得这么大,想必几十年来的事一时也难以说尽,这些事儿都可以慢慢的说,我总有一日会听完的。母亲先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你,免得你眼下心烦意乱,不知所措。”
任逸绝轻轻应了。
“我与萍生师出同门,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他年轻时少言寡语,看似全无所求,实是不肯去求。”任苍冥望向云外,淡淡道,“我那时对男女之事不太看重,只当师兄并不喜欢我,虽有些心思,但也尽数抛在脑后。”
任逸绝忍不住“啊”了一声。
“后来我遇到你爹,他很是喜欢我,我心中慢慢的也有些喜欢他,也盼着与他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可惜……”
任逸绝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你爹不怎么知足。”任逸绝说起这件事来,神色颇为淡漠,“当年除魔之战后,半魔的立场愈发尴尬起来,我那时正好路过,随手救下了你爹,也因此结伴而行。这桩旧事,对我没有什么,可你爹却时时记在心间,不肯忘却,比起依靠我,他更盼着能叫我依靠他。”
任逸绝默然不语,他其实完全明白夙无痕的心思,可这般下场未免不值得,终究叹道:“这又何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