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飞数十米,撞断一根石柱,他在空中快速调整身形,而后反手一卷,将断裂的石柱甩回,砸向贺亭瞳,扶风焉抬手,灵火熊熊燃烧,将袭来的石块尽数融成灰烬。
火光扑面,贺亭瞳一剑破开烟尘,追逐着空中那个快速移动的影子,还不忘问他:“谁救的你?”
“张对雪。”扶风焉声音快速又简略,“谢玄霄死了。”
贺亭瞳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转瞬又想明白了一切,不过已经无暇顾及其他。
“先杀徐若山。”
“好。”
徐若水自始至终一直盯着空中那道与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的身影。
一千年了,他不入蓬州,以为自己此生不会再看见这张脸。
还是那么年轻,像是少年时自己所仰望的那般模样,他最憧憬,最羡慕,也最厌恶的模样。
心神动荡间,他好像回到了千年前,下定决心的那个午后。
夕阳如血,落在每个人身上,显得每个人的表情有一种失真般的扭曲。
白帝城一战后,徐若山死了妹妹,周修玉死了师父,相里羲死了父母……亲朋手足,至交好友,全都化作了战场上的血泥,连残尸都难以凑齐。
桌案上是徐若水传来的灵笺,要求剩下的人收拢残兵,静待发落。
发落什么呢?发动战争的人都死了,白帝城已在掌握之中,前辈尽数死去,只剩下他们这群高不成低不就,一直被长辈遮挡在羽翼下的小辈。
“凭什么讲和?”周修玉一双眼睛红的像沁了血,“神朝不倒,那么多人便白死了!”
“我阿爹阿娘都死在战场上,他们凭什么好过?凭什么放过姬玉!”相里羲指尖深陷入石桌,“血债血偿!我要让姬玉碎尸万段!”
长廊尽头,便是性子最为温和的白川也缄默不言。
从前算不上多亲密,各怀心思的几人,终于在此刻达成共识。
徐若水深陷情网,裹足不前,他的命令,不必再听。
此恨,不死不休。
谁也不能阻止。
徐若山对自己的兄长实在太过熟悉,从幼年逃荒起,是阿兄背着若木,一手拉着他,从那出人间炼狱逃出来。
他所学的剑术,所识得的字迹,饮食起居全都是徐若水负责,他们血脉相连,面容都有八分相似,他只略微更改一点细微处,再调整神态举止,便可与徐若水像个十成十。
阿兄仁德,聪慧,做什么都很成功,连联军统领都对他另眼相看,便是去了神朝卧底,也能得姬玉青眼。
这样的人,如同天上的云与雾,一尘不染,漂浮在空中,他什么都容易得到,所以不懂在其后追随之人的痛苦,他什么都可以原谅,便显得他们十足的恶毒。
徐若水那么好,他可以原谅一切,但他不能代表他们原谅一切。
仇恨的烈火一旦烧起来,什么都无法扑灭。
他们用计囚禁了徐若水,他愧疚于白帝城一战的惨烈,并没有对他们设防,饮下了那杯带着毒的酒。
在场的所有人默不作声,看着他毒发,挣扎,谢涟漪上去补了一个阵,而后他们一起,将徐若水封入了寒潭。
他们是共谋,为了各自心中的仇恨,已无任何退路。
杀死姬玉时,徐若山看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只觉得释然。
原来高高在上的帝君,也会死在刀剑之下,与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那些诅咒落在身上,他并不觉得惶恐。
无情道而已,多余的情绪只会阻拦他的步伐,此道困得住任何人,唯独困不住他徐若山。
杀死姬玉之后,他好像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终于在某些方面赢了徐若水一把,转瞬之间,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