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恨纪长宁,可又无法?控制自?己所思所想,理智于情感的快要将她分?成两部分?,以至于每时?每刻都头痛欲裂快要疯掉了。
夜色降临,闹哄哄的阅微草堂安静了下来,旁人会因赵是安的逝世而难过叹息,可总归不是至亲,还有各自?生活要过,转身又奔波在柴米油盐中?,空荡荡的院中?挂满了招魂幡,只?余下摇曳的树影,风一吹,盆中?的火星也随之变大,橘黄色的火光照亮了四周。
屋檐下的白色灯笼在风中?摇晃,连带着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也明明灭灭,一道人影遮住了所有的视野,袁茵茵没有回头,只?是往火盆中?丢了几张纸钱。
“我来吧,”纪长宁蹲下身,轻声道:“你去歇一会儿。”
“纪长宁,”袁茵茵的声音有些低,融在风中?,不仔细去听甚至听不清,“你走吧。”
纪长宁抬眸,神情凝重,并未接话,而是捡起一旁的纸钱往火盆中?扔。
袁茵茵停下动作,扭头看向纪长宁,瞧见她脸上未处理的伤痕和苍白的脸色,以及几日未休息而青黑一片的眼底,不由冒出火气,提高了声音大吼,“我让你走!你听不懂吗?”
“你师兄让我照顾你,我不能走。”纪长宁面无表情淡然回答。
大口大口喘息的袁茵茵压抑不住暴戾,双眼?通红,嘴唇颤抖,一把抢过纪长宁手中?的纸钱丢在地上,嘶声大吼,“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你为什?么不滚,这里是我家,我恨你,你给我走,你给我走!”
她疯狂推搡着纪长宁,不停地大吼大叫,情绪看着极其不正常,纪长宁没有还手,任由袁茵茵拉扯着自?己,只?是脸色越发苍白,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鲜血渗透了衣衫,血腥味顿时?便扩散开来。
二人推搡拉扯间,袁茵茵不相信撞到了供奉香烛和灵位的桌子?,桌上的东西摇晃起来,白色香烛突然倒下,眼?看便要将要烧到灵位,纪长宁脸色骤变,忙伸手挡住了火焰。
“嘶——”掌心的剑伤被?就还未愈合,又被?烈焰灼烧了一下,疼得她出了一头冷汗,倒吸了口气。
皮肉被?灼烧的独特气味在风中?蔓延,袁茵茵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流着泪呆站在原地,看着纪长宁不顾危险护着赵是安的灵位,那只?手上粘了白色的蜡,混合着红色的软肉和黄色的脓水,看着极其恐怖,可纪长宁却不在意,只?是小心将灵位放好,甚至都没苛责自?己一句。
她眨了眨眼?,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来,喃喃自?语,“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过我,你答应我会救我师兄的,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不想恨你,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想要我师兄回来。”
“茵茵,”纪长宁将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藏在身后,缓缓走近,轻轻替哭的泣不成声的姑娘擦掉眼?泪,轻声安抚,“赵是安的死我难辞其咎,但你信我,我一定会替他?报仇,用尽我毕生所学,将凶手碎尸万段,我以我的剑起誓。”
袁茵茵看着纪长宁,最终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信你。”
说罢,转身离开。
纪长宁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身影在夜色中?被?拉的细长,直到手上的疼痛传来,才令她清醒,抿着唇回到灵堂,点了三炷香,插好后退后几步。
她看着赵是安的灵位,周遭昏暗漆黑,阴风阵阵,可她并不觉得恐怖,只?是感到无边的孤寂,哑着声唤了句,“赵是安……”
刚出声,她发现声音沙哑的难听,只?好垂眸蹲在一旁往火盆中?丢纸钱,火星一接触到纸张立刻便燃了起来,跳动的火光照射在纪长宁脸上,她愣愣的看着,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火焰熄灭,周遭橘黄色的火光再次消散,也无人知晓她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