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
她咬着唇, 被迫随着他的步伐后退,冷不防踩在一块滚动的石块边缘,重心一偏险些滑倒。
叔山梧倏然伸手, 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疼得她眉头紧皱, 轻呼出声。
触碰到郑来仪的一瞬间,他泛着雾的眸子似乎清明了些。
“是你……你也要杀我么?”
郑来仪尚未回答, 却听“当啷”一声, 是叔山梧手中染着血的长刀落地。
她手脚冰凉, 紧紧咬着下唇,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重复着:“你杀了我舅舅, 叔山梧。”
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怔忡,似乎在反应着她口中的舅舅是谁。等到意识归笼,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得出一点声音。
郑来仪微微一挣,轻易就挣开了他的手,一步步朝着河谷的方向走去。
河谷之中火光漫天,斜伸向天的枯枝和崖壁在热气中扭曲变形,她的嘴唇因为这灼烧的热度迅速起皮,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焦枯味让她忍不住呛咳起来,单薄的身躯几乎要被火舌卷入腹中,吞噬成灰。
她走得很慢,却始终没有停步。李澹血肉模糊的尸体就在眼前,只要再近一点,就能看清他的脸。她需要确认,他真的死了。
有人从身后轻轻拉住了她。
郑来仪猛地回头,手中多了一把出鞘的匕首,格挡在二人之间。
叔山梧垂眸,他的下颌角有一滴鲜血正在滴落,墨绿色的眼瞳如同深渊,倒映出郑来仪惨白的脸、恸恨的眼。
他笑了起来,浓烈的五官更显分明。伸手轻轻一拉,将人拉得离自己愈近了。
郑来仪低头,他的手握住了自己持刀的手腕,微微箍紧。
“对,李澹是我杀的……”
他的手轻轻将她的刀尖对准了心口偏右的位置。
“你……要做什么?”
郑来仪牙关紧咬,强迫自己冷静。这是叔山梧隐晦的秘密——他的心脏位置天生比常人偏右两寸,因此在青州才会在丝雨的刺杀下侥幸逃生。
“杀了我吧。郑来仪。”他的语气如同恳求。
郑来仪低头,此刻才发现叔山梧的腹部有一处伤口,正在汩汩流血。他对此似乎毫无知觉,神色中有股平静的癫狂。他将她手中的刀尖顶住他心口,削铁如泥的锋刃在黑色的皮甲上留下了轻轻一道划痕。
“动手吧,良机莫失……不是教过你怎么用?”
是恐吓的语气,却姿态耐心地鼓励着面前持刀的人,十指将她握刀的手紧紧包裹。
鹤皋山的洞中,他教她用刀时曾经说过:刀锋一旦出鞘,若不能杀死对手,便是被对方杀死。
这样失去理智,将弱点暴露于人的叔山梧,这样手刃仇人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郑来仪樱唇紧咬,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缓缓闭上了眼。
“唔……”叔山梧眉头一皱。
郑来仪一拳狠狠打在他腹部的伤口,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住,当即弯下了腰。她将叔山梧猛地推开,捂着嘴飞奔而去。
她的身后,有什么东西闪着红光。是那把他送她的曲柄匕首,被她扔在了地上。
刀刃上倒映着漫天红色的火光,如同一把诅咒之刃。
叔山梧弯着腰,一手捂住腹部,痛苦地抬眼看向郑来仪离开的方向。她却没能跑多远,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人影迎面拦住。
郑来仪猛地刹住脚,神色一变,便被凌厉的掌风劈中后脑,失去了意识。
叔山梧眉头紧蹙,哑声喝住来人:“田将军,住手!”
来人正是叔山寻曾经的部将、槊方都虞侯田衡。他一只手按在腰间刀把上,另一只手撑着郑来仪软绵绵的身体,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