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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崭新,估计是他又砸开了哪间铺子,郗瑛懒得理会他,关上门,擦洗换衣。

木盆里的水渐渐变得浑浊,鲜红。血腥气散开,郗瑛闭了闭眼,屏住了呼吸。

白日的打斗,血,宁勖的决绝,在眼前浮过。

郗瑛努力克制住情绪,前去将窗棂打开一条缝,冰冷的空气钻进来,总算闻不到了。

红福看到了,难得没说话,端走木盆倒掉了血水。

吃完炊饼汤,都又累又困,沈九那边窸窸窣窣,不断有人进出,估计是阿奴在伺候。

两人挤在床上,郗瑛从广陵城中出来,基本没合过眼,倒在床上,几乎眨眼间便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郗瑛被红福叫醒,她迷茫地睁开眼,撑着要起身,浑身酸痛不已,手臂一软倒了回去。

“红福,我身上好痛啊。”郗瑛捂着额头,哭丧着脸道。

“七娘,哪里痛了?”有人立刻道。

郗瑛听着声音很是熟悉,只是她有些不敢相信,努力抬起脑袋,看到沈九焦急的脸,她不禁诧异问道:“你好了?”

沈九脸虽还苍白,精神已经比昨日好了不少,他一瞬不瞬凝视着郗瑛,道:“我没事,七娘无需替我担忧。”

红福撇了撇嘴,呵呵道:“七娘,你看那边。”

郗瑛莫名其妙,顺着红福的指点看去。

地上铺着被褥,墙角铺了一床,脚踏边铺了一床。

红幅气鼓鼓道:“沈公子的身子是铁打的,半夜让阿奴将我从床上拽下来,让我睡到墙角去,沈公子睡在脚踏边,牵着七娘的手,亲自给七娘值夜呢!”

第40章 有首尾,回到京城要被打死!

今夜的雪,下得没完没了。

宅院很快覆上了雪白的一层,在灯笼昏黄的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宁勖杵着拐杖,立在月亮门边,面无表情看着院子,发髻肩膀渐渐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常山垂手肃立一旁,见宁勖握住拐杖的手太过用力,骨骼青筋突起,他却不敢出言相劝。

这是郗瑛在广陵城住过的院子。

常山觉着,宁勖此时比冰雪还要冷上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宁勖终于迈开腿,缓缓朝院子走去。兴许是右腿的伤,他步伐缓慢,每一步都重逾千斤。

寒冬时节,院中的茶花金桂等依旧苍翠,浓绿的叶片上托着雪,全然不见冬日时的荒芜,反而格外生机勃勃。

她应该很喜欢这座院子。

记得在村里面时,她就经常上山,她说山上有野茶花,花开得很随便,不怎么好看,冬日能看到花,还是令人愉悦。

宁勖记得郗瑛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地斜看向他,明明白白意有所指。

她在抱怨,他困着她在这个破院子,她喜欢花团锦簇,喜欢享受,嫌弃村里的冷清贫寒。

正屋中摆着小炉,炉子上的锅倾倒在了地上,墙角有被啃食过的鱼骨头。

又煮鱼吃了。

逃走得急,煮好的鱼没能吃到,便宜了野狗野猫,她肯定会骂人。不直接骂出来,也会在心底骂,她向来不肯吃亏,自己不高兴,也不会让别人好过,她会让人看出来。

暖阁卧房里,箱笼都打开着,凌乱不堪。缝隙里露出一截细绢,宁勖伸手拉了出来,是一件中衣。

她并未带着行囊,应当是他们走后,仆从进来搜刮过。

留下锦衣华服,她又得生气了。那张脸,愤愤鼓起来,生动极了。

若是当初将她留在平江城,给她华宅锦衣,她可会安心留下?

细绢柔软细腻,从指尖滑过,坠落在脚上,宁勖垂眸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