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在里面。”江尹一回答。

手机光从一片狼藉的地面往上，将一个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几乎融进黑暗里人影照显出来。看到那道身影后，江尹一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他面前，在近距离听到他粗重气息后，江尹一伸手过去，从他颤抖的肩膀摸到濡湿的脸颊。

“夏挚。”

“啊?”

你先出去。

本来准备跟着他进来的夏挚后退出去把门带上。

江尹一热的有些烫的虎口停在高嘉宇的脸颊上，

拇指不断拭着他源源往外流泪的眼，同时低下头问，“怎么了?”

黑暗中，高嘉宇知道江尹一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几乎是面无表情的发出那哀切痛苦的声音，“哥，我妈不要我了。”

“她又不要我了。”

双臂伸出去，牢牢的抱住江尹一，用力的像是痛苦的人抓住一块浮木，又像是等待已久的捕兽夹终于等到了踩进来的猎物。

江尹一对身边的人总是心软，他将替高嘉宇擦泪的手伸到他脑后，任由他抱着自己，依赖自己，“没事，我要你。”

这三个字像是有魔力，即便连他此刻的痛苦都全部是作伪，在江尹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手指将他的衣服都紧抓出皱褶的高嘉宇，往上仰头，险些要吻上他。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下659]

白墙上经年的污渍，像是一块块的霉斑。蹲在楼梯间的夏挚，百无聊赖的掸着自己脑后的细发。

咔哒。

听到开门声，夏挚回了下头，出来的江尹一道，“你先回去。”

夏挚从地上起身，拉下卫衣的衣角道，“是不是他家里…?”本来只是猜测，见到江尹一默认样的反应，夏挚叹了口气，不再多问，“那我先走了。”

看着夏挚离开后，返回屋内的江尹一开了灯后在高嘉宇的身旁坐了下来。或许是这里逼仄，狼藉的环境使然，在白炽灯下垂着颈，发尾的影子落在他脸上像伤口的高嘉宇，像是被遗弃的狗。江尹一沉默着在他身旁陪着他。

垂着头的高嘉宇，交握在眼前的手掌收紧，眼中情绪也在翻涌，他知道江尹一刚刚出去让夏挚先走

了，接下来的时机，就是他再精心设计也不会再有了。

脚边掉落着崩裂的画框，江尹一伸手够起来，碎掉的玻璃哗啦啦的往下掉。

下巴上悬了滴泪的高嘉宇，闻声看向他时，漆黑眼珠沉静的像块吞掉一切光彩的黑玻璃，神态全然是成人的理性观察。只等他眼皮垂下来，夹含着眼泪的眼，能看出的就只有脆弱的情绪。

“别捡，小心划伤。”

听到身旁高嘉宇哑声的提醒，将画框丢回去的江

尹一，侧首看向他此刻他能在高嘉宇脸上看到的，也只有眼泪跟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