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笤?”罂讶然。
“王子留了书。”另一名宫婢说着,将一片木牍递了过来。
罂接过,只见木牍上的字迹错落有力,墨迹是新的。这个时代的文字原始,没有任何修辞,跃的留书上也就只有几个字,简洁明了:往笤,三日返。
罂瞪着那字迹,诧异不已。
她忽然觉得跃这次出来,实在不大像受罚。首先,他带了十几个从人,与平常出巡无异。其次,这里是亳邑,商人引以为豪的地方,他来这里绝不是为了受苦。
脑子转一转,罂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原因。
商王已经赶走了两个儿子,如今够格继承王位的只剩下了跃一个人。他要罚也不可能真的罚,让他来亳邑,或许最多是避避风头。
想到这些,罂觉得心里有点乱。
跃将来如果继承王位,他们会怎样?
这个问题似乎可深可浅,但想了想,罂又觉得自己实在自寻烦恼。且不说跃是否真会继承王位,无论将来要做什么,跃也仍然是跃,这一点不会变。
相比起来,关心眼前的事比较实在。
三日,跃留个书就走了呢。
罂皱起眉头,顿感烦躁。
一日过去。
两日过去。
罂郁闷的时候会吸禾管,这两天,她的存货以极其惊人的速度消耗。到第三日的下午,当罂把最后一根咬得变形的禾管扔掉的时候,跃还是没有回来。
闲着也是闲着,瘾上来,她只好走到庭院中,看看枯草里有没有合适的。
墙角的有一丛高草新近枯萎,罂凑近前看,觉得不错,寻思着该回房去取铜刀了。
“罂?”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她吓了一跳。
回头,跃站在廊下,疑惑地看着她:“在做甚?”
对上那目光,罂张张口,话却在喉咙里卡了一下。“我……嗯,寻些草梗。”她答道,只觉脸上莫名发热。
跃看看那草丛,忽而笑了笑,从台基上走下来。阳光下,他白色的短衣反射着明亮的色泽,赤芾铜刀垂在腰间,衬得身形挺拔颀长。
罂有些移不开眼。
“这草梗不好,邑外新收了庄稼,我带你去取些禾梗。”他嗓音厚实而柔和。
邑外?罂望着那面容,眨眨眼。
“如何?”跃问。
“好。”罂觉得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去处,点点头。
亳邑外,金黄的田野一望无际。
许多邑人在田野中劳作,收割过的田地一块一块形状分明,中间堆着好些小山似的草垛。
跃亲自驾着马车带罂出来,选了一片较大的田地,把马车拴在路边的树上。
他回头,却发现她看着自己,两眼圆圆的。
“怎么了?”跃问。
罂皱皱鼻子,不说话。
跃有些窘迫,他知道罂这般表情是为了什么。
“我这几日去了笤。”他觉得自己主动说比较好,开口道。
“你在留书上说了。”罂不以为然。
“笤要祡祭,乃是大事。那夜来到之时,亳尹就曾与我提起,希望我为司祝。”跃解释道,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少顷,他脸上发红,低声道,“那日之事,我怕忍不住……”
话说了半截,罂却明白了他要说什么,愣了愣,潮热登时窜上耳际。
跃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不禁一动。
“还疼么?”他抬手抚抚罂的脸颊。
罂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摇摇头:“不疼。”
跃微笑,张开臂膀把她抱下车来。
风中传来邑人的田歌,还是那日来时听到的调调,却换了个活泼的唱法,似乎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