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的父亲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一个革委会大领导,随便一句话,一个刚要上马的大项目都能叫停,何况八字没一撇的事。
吴明达把那封信还给他们,却迟迟没个准话,未尝没有这个考量。
黄翠萍手指点着下巴,“我爸那人再好说话不过,他也知道咱们岛上的情况,说起来,我有个弟弟,以前也是当兵的,可惜打仗的时候耳朵聋了一只,因此就退伍了。这退伍回来后,高不成低不就,哎,我们家人都操心着呢,这三十出头的男人,在家待着叫什么回事,可偏偏他这人要说本事也没多大本事,当兵的时候学的那点儿东西,拿来搞政治做事情可行不通。”
闻从音一字不落地将黄翠萍的话转告了柳主任。
柳主任特地带了女儿旁听,听见这番话,曾秀禾的脸就黑了下来,“这什么意思,跟咱们要东西来了?”
“秀禾,别乱说话!”柳主任呵斥道,然后她蹙着眉头看向闻从音跟葛大姐,“这事你们怎么个想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葛大姐哪里碰到过这种事。
她也想不到,那老实和气的黄翠萍居然会拿这事来要挟他们,哦不,确切来说,是陈团长。
不过,陈团长对小舅子有这么照拂吗?
不像啊,以前也没听说陈团长对白杏的兄弟姐妹帮过什么忙。
闻从音琢磨了下,道:“我看黄翠萍既然这么说,就不是平白无故说出来吓唬咱们的。她既然摆出条件,咱们可以落地还钱。为了顾全大局,做出些牺牲、让步在所难免。”
曾秀禾忍不住道:“可这不是递条子、走关系吗?爸先前还三申五令禁止,咱们怎么能在后面给我爸扯后腿。”
闻从音一排双手,坦然地说道:“那就只能一拍两散,厂子建到别处去了。”
葛大姐急了,“这哪里能行,这个厂子要是能建成,咱们岛上的孩子们上了学后也有条路子,要是去别的地方,能轮得到咱们?”
“做事就是这样,必要的妥协是难以避免的。”闻从音说道:“要想各个都大公无私,哪里有这种好事。我看黄翠萍说话倒是留了些余地,若是曾旅长允许,大家商量商量,对面那边说是想要分厂厂长的位置,我看,给安排个部门主任就不错了。”
柳主任颔首道:“不必问老曾,我做主了。你回去找她说一说,只要这事能顺利办下来,别说部门主任,副厂长都有的商量,但厂长是万万不行的。”
曾秀禾满腹疑惑,碍于刚才给母亲呵斥了几句,这会子便不好开口。
等闻从音等人走后,她才对柳主任问道:“妈,要我说一个部门主任都过了,你怎么还给个副厂长?”
柳主任看了看女儿,瞧了瞧外面,然后低声道:“你傻不傻,部门主任那是有实权的,副厂长,你知道副厂长能有几个吗?回头安排个七八个,腾出个有职无权的位置给黄翠萍弟弟能有多难?”
曾秀禾呆若木鸡,瞪大眼睛,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舌头,“还能这样,那黄翠萍能答应?”
柳主任心里的石头落地,知道事情的原委,反而轻松许多,很多时候,不怕有人算计,就怕不知道是谁在算计,“她比你聪明,人家早就说了自己弟弟是个不能干事的,八成就是调动到咱们这边镀镀金,这种人,有点自知之明,反而不碍事,就怕没自知之明还要揽事的,那才麻烦。”
闻从音跟黄翠萍那边商量了下。
那边倒是很甩开,如柳主任预料的,要了个副厂长的位置。
除此之外,还要两个转业名额,一个是孙大姐丈夫,一个是老郑。
这写信的人不必找了,不是孙大姐家就是老郑家。
赵团长被陈团长这一手膈应得不轻,恶心的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