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叶采薇话语一顿,抬眸直勾勾地看着容津岸,一双湛亮的眸子清澈又真诚,找不到半点唬人的假意,她一字一句道,“其实,我是个寡妇。”
一声低磁的轻笑勾得人耳根发痒。
容津岸笑得肆意,唇角上扬,连带着眼尾都蔓上了戏谑的意味,对叶采薇无比真诚的解释感到荒唐。
小姑娘瞧着分明就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别说是寡妇,甚至都还未成过婚,也不知她将来丈夫若是知晓,还未将人娶过门时就已被妻子咒死是什么心情。
但叶采薇并不在意容津岸明显的不相信,仍旧沉着冷静地继续解释道:“丈夫离世后我一人来此独住多有不便,也怕山下的村民说闲话,所以向方才那位大哥谎称你是我的兄长,他既是知晓我家中还有别的亲人,便不会出去胡乱传了。”
容津岸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利用我?”
叶采薇眨眨眼,一点不觉慌乱:“我救了你,你帮帮我啊。”
容津岸险些又被气笑,头一次被人利用,还利用得如此理直气壮。
但叶采薇是寡妇的事显然为假,独住在此却是为真。
容津岸并无兴趣去探究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为何独住在此,终是将注意力转移回了桌上摆放的药材上。
他的伤势拖不得,也的确因叶采薇的相救得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祛毒治疗,否则这只腿待回营后才开始处理,怕是要留下什么后遗症。
小姑娘除了有点黑心,倒是帮了他大忙,这点利用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正想着,叶采薇彻底放下纸笔起身道:“你饿了吗,我准备去做饭,给你加副碗筷,不收你钱,就当是报答你了。”
容津岸又想笑了。
敢情她这意思是,若是他没被她利用,她还打算一个人吃饭不管他死活,亦或是还需要付饭钱。
容津岸视线落到那张刚被叶采薇更新记录过的欠条上,只见床榻过夜费那一行后面一个正字从一笔变成了两笔,这是将他今夜的费用又加了上去。
不过也是,连住个茅草屋也得收费五百文一晚,她家的饭她怎可能给他白吃。
叶采薇离开屋中后,容津岸本是要查看药材,视线却流连在那娟秀小字上来来回回好半晌。
最终再次看回债主名那一栏,漂亮的小字写着叶采薇二字,他耳边不由再次回响起了那一声带着烟南柔调的“哥哥”。
不像是在唤兄长,更像是在唤……
在马车外值守的士兵疑惑迷茫地解释后,容津岸有一瞬晃神。
或许是太过疲惫,他以为自己只是小憩并未熟睡。
却不曾想,他竟是当真睡着了,已是睡了一个多时辰。
马车此时停在离开驿站后的一处小镇。
因着叶采薇早晨未吃多少东西,待到这会便觉有些饿了,这才停了马车让她去镇上买些小食。
容津岸皱了皱眉,对于自己方才反应极大的焦急感到不适应,沉默片刻后,面色仍是僵硬:“可有派人跟着她?”
士兵应声:“六子和阿毛跟着叶姑娘一起的,将军您就放心吧。”
一看士兵那意有所指的暧昧眼神,容津岸眉心蹙得更紧了,几欲动唇解释什么,到底还是只沉沉“嗯”了一声,放下马车帘坐回了马车内。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甚至连马车驶动时的碾压声也不再有。
容津岸垂眸看着搭在腿上的毛毯,一时间又开始想。
她是真饿了,还是觉得委屈借此四处走走消散心情。
她哭了吗,还是只是撇着嘴隐忍心情。
毛毯,是她给他盖上的吗。
容津岸重重阖上眼帘,神情疲惫地抬手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