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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很可怕的东西,奚子瑜也早就习惯了她的仰视、她的忍气吞声,而她温婉小意的面目突然变得狰狞,他为夫纲,果然受不了。

受不了就要用更刺耳的话语来指责她,梅若雪同他吵完,一个人蒙在被子里,不争气地流了一整夜的眼泪。

一直到了清晨时分,她才模模糊糊睡去,和之前的几晚一样,她睡得很不踏实。

还在襁褓中时,她的父亲便因为救奚子瑜的生父而丢了命,从她记事开始,人生所有的时光,都是在奚府上度过的。

寄人篱下,冷暖自知,但与奚子瑜有关的回忆,大多数却是温暖又柔和的。

世家公子,才色双绝,翩翩少年郎意气风发,也是用十里红妆,将她娶回家的两榜进士。

旁人的求而不得,是他的唾手可得,倾慕与依恋早已习惯,仰视他,享受他待自己与众不同的温柔。

男人的身影越来越高大,越来越伟岸,却也越来越闪耀而模糊。

梅若雪挣扎着睁开眼,梦里的人,就在她的面前。

奚子瑜坐在床边的绣凳上,往右塌下,右手肘支于膝盖,长指扶颐,一只眼隐于指缝,一只眼斜斜睥睨,目光阴沉沉压过来。

“梅若雪我问你,”见她醒来,奚子瑜当即开口,

“在我外出的这段时日里,你是不是背着我,阴谋把采薇母子赶走?”

当桃花眼不再深情款款,往日的所有光采都化作了冰冷的利刃。

梅若雪仍旧侧躺着,旋转的视线里,奚子瑜大剌剌坐在绣凳上的模样,像一口沉闷的钟,喑凉的钟声,黑压压过来。

“八年前,你远赴京城,入国子监求学,无论书信还是偶尔回来,都待我冷淡异常;五年前,你带采薇回东流,曾经向我坦白,说你移情别恋爱上了采薇。”她温声细语地说,好似在讲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早已对你说过,如果你要退婚,我可以出面,向奚家的长辈承担一切后果。”奚子瑜面色未变,一字一句说,“你最终还是选择履行婚约,我们顺利成婚。”

梅若雪盈盈望着自己的夫君。

“成婚之后,我哪里做得不够格,哪里对你不够好?”奚子瑜支颐的长指颤了颤,

“奚家的中馈交给你,伯父伯母疼你爱你,宗族旁枝那么多房人,哪一个不给你面子?下面无数仆从婢妇,谁敢不敬你七奶奶、听你发号施令?”

梅若雪清婉的脸上勾出笑容:

一双狐狸眼,桃花纹深深,他笑得温润,仿佛与世无争,又淡淡透着些许的无奈。

多年来,在叶采薇面前,奚子瑜端的是君子的风度,行的是知交所为,从来都是谨慎克己、不逾矩,叶采薇只当他是同窗好友,从来没有看穿过他的想法。

但见雁是个聪明的姑娘,旁观者清,对奚子瑜隐藏在风流君子表面之下的那些心思,倒是看得明明白白。

不过,奚子瑜是容津岸的好友,甚至当年,他还为了撮合两个人劳心劳力,后来又为叶采薇提供了可靠坚实的庇护,当事人揣着糊涂、不愿意挑明,见雁自然装作毫不知情。

这次重逢前后颇为波折,见雁又将容津岸出手保下叶采薇、为她的学生们洗刷冤屈等人的事略略一说,她不知奚子瑜早已从佟归鹤的口中知晓了这些事的详情,见奚子瑜神色半点不改,便想了想,道:

“温大姑娘的信言辞恳切,十分思念我家先生,我家先生着急上京,实在来不及返回一趟。她……她没有跟容大人提起半点琛哥儿的事,但又很是放心不下儿子,所以,以让奴婢带走她的书稿为理由,遣奴婢返回。”

奚子瑜沉着一张俊脸,半晌,开口:

“仲修他……他还好吗?”

辞官离开京城之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