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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天地相接,仿佛触手可及。

热闹依然热闹,方别?霜觉得有些冷了。

她裹了裹膝上的羊绒毯。

一簇仅她可见的粉色小火焰“啵”地一声在她手边绽亮,无限暖意自?焰心往她周身盈来。

方别?霜盯着火焰,从容问:“你不开心么。”

少年眨眼。

“有点累。”衔烛捧着脸,看?着无趣的火堆,微微弯眸,“走很远的路,所以累了。”

方别?霜喝了两口葡萄酒。这酒烈度不低,但香气馥郁,滑入口腔浸得五官百感?都是清醇甘冽的果香味。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异邦人。她却有胆子贪杯。

“你不可怕。”她想?,有些话直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胆小。”

先前?屡次被?他吓哭。

衔烛抬眸望她,眸中光焰轻跃。

少女吃着肉,喝着酒,隔着火堆笑看?巴图尔被?他的父母揪住辫子教训。

衔烛也看?了一会儿。

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却在热闹中愈发浓烈。

“我想?和主人单独待着。”

方别?霜转过头。

光影在少年脸上明明灭灭,晦暗无声。

见她看?过来,他低下眉眼。

颈上铃铛随风发出细微的清脆响动。

方别?霜猜想?也许他并不喜欢和人相处,所以从刚才开始,一直不开心。

为?何不说?

她以为?他遇到不怕他的人,是会高?兴的。

她拿下毯子,拎起酒壶酒盏,站起了身。

衔烛意外地掀起眸。

他们一路走到不远处空荡矮小的沙坪顶上。

离开篝火后,也离开了热闹。曲乐声变得朦胧轻渺,夜空的宁静反被?听得清晰。

方别?霜随便铺两下毯子,坐下来,倒酒推盏,看?迢迢银汉。

很美?。

和她以往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真奇怪,明明是同一条星河。

她又?喝几口酒,身子渐暖。

这里?太广阔,显得人太渺小。少女心里?有了空荡的忧愁。她隐约明白为?何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的文人墨客要对同一片天空、同一轮月亮写诗。

人生短暂,而寂寞常有。

“六千年。”她摆弄着酒杯,“你都在睡觉吗?”

否则怎么……

衔烛隔了片刻,才轻“嗯”一声。

酒盏一指长?。方别?霜捻着杯脚,一下一下转着杯身:“都用来睡觉,太可惜了。”

她又?说:“如果我是你。我想?不到我还能有什么烦恼。”

底下弹胡琴的姑娘换了一首又?一首的曲。

少女随意说着,倒酒、呷酒。

衔烛望着她,不怎么说话。

方别?霜想?象不到六千年是怎样长?的一段岁月,更想?象不到鬼神究竟会全知全能到何种地步。她意识到她认为?可惜的六千年,也许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不值一提。

也许他看?她,与?她看?蝼蚁并无二致。

她绝不愿做他人眼中的蝼蚁,可是她与?自?己眼中眼界狭小、无能为?力?的蝼蚁,有何区别?。

酒喝完了,她搁下酒盏,低头看?时,星光如盐。

那只被?她坐下后随手推到对面去的酒盏也已不知何时空了。

方别?霜再抬头,却隔风对上少年潮湿涣散的视线。

红瞳润亮,胜过世间所有宝石。

绸缎般的白发在夜风中轻扬。

她心里?骤然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