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找了一个相对角落的卡座坐下,辛辣的酒液入喉,一路灼烧到了胃部。
升腾而起的灼热盖过满心的愁绪,仿佛能让他短暂忘记了现实中的一切。
“酒啊,果然是好东西。”
章长宁的酒量中规中矩,但平常外出喝酒,总是有所保留的,可今晚的他只要彻底放肆,再也不听任何人的规劝。
酒液一杯就一杯地入喉,辛辣感刺激着他的五脏六腑,然后反噬着痛到了心里。
“……”
啪嗒。
眼泪猝不及防地坠在杯内,一下接着一下。
章长宁无声抹掉眼泪,走到酒吧前台拨出了内部电话。
“喂,你好?”
“柏续,是我……”
章长宁声线发颤着喊出好友的名字,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快失控了,可眼下除了柏续,他根本不知道还能找谁。
“长宁?你在哪里?你怎么了?”
“我在酒店主厅的五楼酒吧,你、你来陪我喝两杯吧!我一个人太无聊了!”章长宁死死控住自己脆弱的情绪,假意轻松。
“你别让三哥跟过来!”章长宁顿了顿,哼唧,“我们不带他玩。”
“好。”
电话那头的柏续应得很快,来得也很快。
章长宁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来了啊?坐!”
柏续坐下,“喝多少了?”
章长宁比出指头,“一点点。”
“瞎说。”柏续拍了拍他的后背,开门见山,“长宁,到底怎么了?”
“没事啊。”
章长宁强撑着,将留好的酒递给柏续,“我很好啊,你陪我喝点?”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跑到酒吧喝酒了,后来还是被章医生带着离开的。”
“……”
章长宁扭头避开柏续的视线,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长宁,你这次偷跑出来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
“没,真没有。”
“和章医生闹别扭了?”
“……也没有。”
柏续将酒杯轻轻搁在桌面上,“长宁,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看人很准?”
章长宁的嗓子眼被酸涩的情绪一再堵住,他沉默着挣扎了许久,终于憋不住地开了口,“柏续,你知道吗?其实我是章家收养的孩子。”
“……”
柏续没有接话。
章长宁看出他的震惊,惨淡地笑了笑。
内心的桎梏终于有了松动,长年累月积攒的痛苦如同江河奔涌而出。
借着上升的酒劲,章长宁说了很多平日里从不敢跟其他人说的事——
从他的身世,到他的成长,每一个记忆碎片里的关键词,都是满满当当的“章长叙”,直至最后被擅于观察的柏续戳破:
“长宁,你、喜欢章长叙?”
不是兄弟间的那种喜欢,而是想要成为另一半的那种喜欢。
“……”
章长宁瞳孔猛地一颤。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外人戳破他这见不得光的暗恋。
章长宁欲言又止,很想要找到足够的借口去掩盖这一事实,可话到嘴边最终只有最无措、也最酸涩的一句。
“我不敢。”
他不敢、不配,也没有资格。
“……”
向来能言善道的柏续头一次没了安慰,而是主动又替章长宁续上了一桶威士忌特调,“喝吧,今晚我陪你多喝几杯。”
“谢谢。”
…
暴雪还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酒店迎宾看见这个点还有前来入住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