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望过拦在身前的几个门奴,也并不强要上阶,嗤声一笑,仰面道:“晚一时去也无妨!不是你先叫人在我家门前叫嚣,邀我过府一叙的么?”
赵启英其实并不算了解谢探微的为人,从最初见他维护露微,到后来两家联姻,赵启英多是旁观者的姿态,不过是与露微冰释前嫌,才算与谢探微有了郎舅的名分。
于是听他如此言辞,只觉龌龊不堪,怒斥道:“当初陛下旨意未到,你父母就先到我家求亲,说得好不谦恭,就差替你跪在我父亲面前!可如今,眼看你寄父祸到临头,你谢家便将我妹妹转头抛却,行若狗彘,卑鄙至极,还敢称什么天下甲族,世家领袖?!谢探微,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耻之徒!”
谢探微由他畅快说完,一无恼怒,负起手,悠然舒了口气,方道:“若论无耻,我怎及得上你?从前赵露微在姚家受尽虐待,还不是你到处宣扬她身世不清。后来被你父亲知晓,给了你一耳光,将你扫地出门,我是亲眼所见,难道你都忘了不成?你倒还敢在此大言不惭,做出一副兄妹情深的样子,才是令人不齿!”
赵启英自然记得以往诸事,只是若非真心悔过,今日也不至于同他唇枪舌战,便紧握双拳,极力忍耐,渐从激动中清醒,向身侧小奴吩咐道:“去将我案上放的断婚书和笔墨拿来。”
小奴听命即去,他才将目光转回对面,道:“今日你签了断婚书,赵家和谢家便作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谢探微一时收敛了面上的恣意,似是专心等候,却忽然抬手一挥,将拦在面前的小奴瞬间冲倒,大步一跨,站到了赵启英面前:“这话,还轮不到你来说!”说着,便自袖中抽出一封书信拍在他胸襟上,哼声又道:
“你听好了!原是我休了你妹妹,但看在当时是陛下赐婚的份上,尚且留给你家些许颜面,就算作是和离——这放妻书,你千万要看仔细了!看完了,就莫再心存妄念,遵从便是!”
话音一落,谢探微便转身上马离去,根本不及赵启英作出任何反驳。他自未接手,任凭那“放妻书”坠落在地,也不屑去看。然则,尚未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奴竟一惊乍:
“公子,这怎么是红的呀!”
小奴将“放妻书”双手举起,进入赵启英眼中的那一瞬,只令他躯体一震。
……
郑复万没想到,他这一报信,竟叫谢探微当场呕血。他是既愧疚担心,又不禁疑惑:谢探微已经出妻,该是夫妻情断,怎会为前妻失踪如此反应?可既已这般,他二人又为何离婚?
一时无解,谢探微也不听劝去休息,换下了沾血的衣裳就出了门,他踟蹰半晌,也只好返回自己家中。但刚进房门,茶还不及吃上一口,贴身的侍从便呼喊着跑了过来:
“公子!公子!公子!”
郑复只看他上气难接下气,憋出的一点气又只忙喊人,不舍得说事,一脸嫌弃,道:“你再喊,就断气了,到了地下可不要说是我短了你的寿!”说着摇头,继续端杯吃茶。
侍从也跟着摇头,两手撑在肋下,大喘了几口气,渐渐缓了过来,说道:“小奴是想说,她醒了!还能说话了!”
“噗——”郑复嘴里尚不及下咽的茶水,猛一下全都喷在了随从脸上。
……
谢探隐陪李氏到岐王府贺喜,一整日的宴饮赏戏,来往奉迎,他只觉从未有此风光时刻,愈加憧憬今后仕途官场的经营,心中受用之情,得意之情,诉说不尽。
至将夜禁,他方伴母归来,不免有些酒沉,一进卧房便往榻上瘫倒,呼唤宁英服侍他更衣吃茶。然而,他兀自叫了半晌,却一无回应,烦躁地睁眼寻看,竟叫他登时惊醒:
“……长姊,姊夫,你,你们怎么……来了?”
夫妻二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