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却也同时也暗叹了口气:她已在谢探渺面前明提过一次*早嫁,今日又重提,虽然两次都赢得立竿见影,但也只是顺势而为,就若恃宠而骄,恃才傲物,实在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段。
但恐怕,谢探渺正以为她有如此高明,有如此狠心,亦有如此轻浮,拿着自己青春的伤疤戏谑调侃,周而复始,当做续燃的柴薪,当做久旱的甘霖,也当做登堂的妙道——
原来,人心不须十分恶,便可百倍薄。
……
露微此日未再出门,午后稍歇便往沈沐芳的居处去了。杨家已经允了女儿的婚事,却尚不闻儿子的着落,想必正两处失意。她实在先该探探这失意的苦主。
沈沐芳的院子与东院不过隔了一角后园,午后静和,少见人走动,她独自前往,脚步本轻快,却不防假山交掩之处,忽听一声低斥,便驻足于石隙间窥探,竟却是姊弟私语。
她犹豫了片刻,没有继续走开。
“我告诉你二郎,天大的委屈也使不得这些下作的法子!那宁婉最好不是你唆使的,否则叫父亲知道,将你赶回扬州都是极轻的!再要叫赵露微知道呢?!”
“阿姊怎么就判我的罪了呢?我院里一个婢子也没有,不过几个个小奴,我自己无依无靠的,哪还管得了他们的亲戚?真的与我无关!就是那婢子自己不知廉耻,痴心妄想。”
露微侧耳听了几句,原来还是同一件公案,只是这刑官虽是推鞫得情,深晓利害,却实在处断不清。倒也怪那犯人,道理兼备,地利人和,只需摆出事实就胜强辩。
“此事也罢,我只是提醒你晓得分寸。就说赵露微受伤这件事,虽是吓人,却赚足了体面,自家且不说,宗亲的礼也到齐了,还有陛下和太子赐药问候。如此恩宠,难怪她当着谁都是口无遮拦,所以你若当真叫她拿住,她动动嘴就能收拾你。”
露微不禁心里感慨,不想长姊还能算是个知己。只是这心爱的幼弟应该不会告诉她,其实自己早已被人动嘴收拾过了。而果然,接下来的话音便急促起来:
“行了阿姊,我知道了!我便不被她拿住,她也已经将我踩在脚下了。先前阿娘要为我聘的杨家女,听说已经被许给阿兄身边那个陆冬至了。她为长嫂,又受父母宠爱,不帮我也罢,却转眼就去帮外人,阿兄未必不知,却也同她一样。”
“杨家与她是什么关系?她便帮你,你倒敢娶?大郎自然什么都听她的,你也想?罢了,我先去了,梦郎和徽儿该午睡醒了。你近日就安生些吧!”
意料之中的事终于如期而至,而且是亲耳听到,露微有一瞬凝神,旋即淡淡一笑。此后便没再听见姊弟交谈,她凑近石隙察看,那边道上果真就只剩谢二郎呆呆站着了。
和才来时一样,她迟疑了片刻,转身绕道——
“二郎原来和我一样,都没有午憩习惯。”她清泠泠的话音在静谧的小径间忽然传扬,于那人却有轰雷之响。
谢探隐已无暇掩饰面上惊愕,半晌才颤声试问:“长嫂的身体已……已经可以,随意走动了?”
露微掩唇一笑,“宁婉难道没有告诉你,我并没伤在腿脚,一直都是可以随意走动的?”见他腿脚一软,猛地向后顿步,便又笑着上前补上了这一步:
“或者宁婉还不及告诉你,就已经被你害了?谢探隐,背后诋毁弄计是你唯一的招数了吗?你是打量晏将军警告你的事我不会知道,还是说,你连长姊的话也不能相信——不信我动动嘴就能收拾得了你?”
“你……赵露微,你……”他的惊慌、难以置信,甚至是自以为破釜沉舟的勇气,都混在了一块,却又不知何以发出,终究溃不成军:“我是谢家子,你不过是个外姓人!你未必还能杀了我?!”
露微皱了皱眉,似在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