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酒,虽不算醉,却已有些昏沉,然而才要去睡,只被谢探渺拉了起来:
“你还睡得着?!”
徐枕山酒意尚未迷了心智,只得扶额苦笑,自去吃了碗凉茶,勉强支起些精神,“今日是回来后初次家宴,高堂俱在,兄弟无故,这是圣贤所言的君子之乐,古来难得,你又何苦自寻不快?”
谢探渺轻嗤一声,知他是在装糊涂,“你上回还说会帮我顾着些二郎,就是这样帮的?你看你席上的样子,只盯着大郎,你又不是武官,怎与他有那么多话可说?”
徐枕山原以为她不过是闹些小气,一听这话倒觉不同,反问道:“你难道不知,他素日备职宫中,我今天还是头次有机会与他谈讲,你非要拿二郎比什么?”声调不觉高了些,又不忍一叹:
“渺儿,你不要总把事情想偏了去!父母亲本就是因弟妇聪慧贤达才为大郎求亲。我今日也才算亲见,真是一个远见卓识的女孩子,能够辅佐大郎前程,竟不是好事?只要二郎潜心读书,来日何愁没有大郎今日之荣?又何愁不得贤妻?”
“所以,都是你弟妇的功劳了?可她这样的女子,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了。”谢探渺哼笑了声,愈是不屑:
“亏我上回还听你的劝,主动去瞧他们,谁知反叫我见识了何为手段城府。她当着我和大郎,都敢提她早嫁之事,大郎竟也不恼。今日又这般伶牙俐齿,置喙那些外政,哄得父亲那样的人都当面夸耀,如此本领,真是里里外外要只手遮天了!”
徐枕山听得头疼,连呼了好几口气,想她今夜已深陷迷津,争执无益,再不管她,倒头躺下,最后丢了几句话:
“你从来明理宽善,扬州家里谁不服你?可为何偏容不得自家弟妇?是因为大郎不如二郎与你亲厚?还是觉得这家里忽然有人将你比下去了?或者,二者兼有?你既不睡,就想想吧。”
谢探渺目露惊诧,脸色几阵起伏,终于咽了声。
……
家宴散后,谢道元与晏令白又到书房小叙了几刻,待回房时却见李敬颜尚未歇下。他原也意犹未尽,于是夫妻对坐,不免又谈讲起今日的事来。
李氏问道:“昭清今日不过比大郎他们早到半个时辰,正说到这事,看来确实不是小可,想是要亲自指点他的?”
谢道元笑笑,道:“昭清说,你那犬子必会问微微,也正好看看他们如何对策,却没想到微微几句话就破了题,你儿子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李氏也同是这般感慨,回味起来又道:“担其小过,归之正道,莫说是整理军心,便是持家,也是此道。这孩子好处,真是越来越道不尽的,真算便宜你们谢家了!”
谢道元吃了口茶,深以为然,笑道:“自是便宜了,一支秀木,配了一根朽木。”
李氏见惯他爱贬损儿子,也知他心口相反,便一直是由他逞舌,自己并不这样。可忽听他这二木的比喻,竟也觉得很贴切,忍俊不成,笑出声来:
“谢道元,你也是朽木!”
……
谢探隐参加了这样一场家宴回来,小仆宁英从旁侍奉都不敢大声喘气,唯恐招惹他怒发雷霆。然而,直到他更衣躺下,神情气色竟都平常,只是也并不合眼睡去。
“二郎可是没吃饱?想吃什么?”宁英推想他素来习惯,像是还有些交代,又恐行差踏错,便只谨慎地从小事上试探。
谢探隐迟滞了片时,方稍稍侧转身子,看准了宁英道:“除了长姊,你今夜可瞧见有一个人把我放在眼里了?”
却果然还是要提这桩事,顿时吓得宁英身躯一抖,“二郎,今日都是因为那晏大将军在,自然上下都看待着他的。”
谢探隐却拂去一笑,“你倒乖觉,还知道顾左右而言他。”屈臂枕在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