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撩起脑后散下的头发,“你啊,一见馄饨就这样,从小到大也没变。”
露微嘴里停不下来,只鼓囊着回道:“乔娘是什么时候去买的?我正想着许久没吃了呢。”
“就是去朱家送东西的时候绕路带回来的,我知道你今晚定没有心思多吃,就备着了。”
提到朱家,露微倒关心,问道:“东西可都收了?”
乔氏轻笑,颇不屑,“公子自是硬气,一应拒之,倒是朱家那个弟弟后来追出来,都拿走了。”
露微猜也是如此,不是朱氏让孩子出面,就必是这个仰仗姊夫的小舅子,一笑而已。
乔氏倒并不是为朱家的事来的,耐心等露微吃完,拿来帕子替她擦嘴,缓而又道:“微微,今天跟晏将军来的那位年轻公子是谁呀?你们很熟悉?”
露微一顿,旋即一笑,也知乔娘是瞧见了谢探微的情状,便将实话都告诉了,“我还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乔娘,如今乔娘直接见了,看他如何?”
乔氏却早收起了笑意,“微微,我不会拦着你再嫁人,家翁也定会谨慎为你再选人家。可你如果嫁给了谢公子,便也要喊将军一声阿父,那谢家父母也要侍奉,你未免太辛苦了。”
露微不知乔氏怎会以这样的角度来劝她,单说谢家人多事杂也罢了,“将军孤身一人,常年身边只有谢探微和一个亲从,府里下人都不超过十个,他岂是多事的人?”
乔氏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但一点都不奇怪露微为何能与晏令白如此投缘,大约没有这位谢公子,也是挡不住。
“乔娘,你是不喜欢晏将军吗?为什么总会因他说一些很奇怪的话?”露微敏觉地问。
“乔娘是个下人,怎敢对将军不敬?只是,心疼你啊。”
……
谢探微万没想到,阿父这么一交底,竟是从二十年前开始说起的。不过,他听来虽有许多震惊之处,但这二十年的积患,却终于能将他到咸京以来所遇之事都串联上了,也解释通了。
“所以,阿父一到咸京明着是金吾卫大将军,暗中却是朝廷密探,替陛下细查百官。再等父亲到任,陛下便命两部选官,就是要将阿父暗查到的这些人都抖出来。陛下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晏令白一一点头认可,又道:“还有国子监祭典,你父亲应该和你解释过其中要义,就连露微那孩子宫宴面君时也是一针见血,你到现在还没觉出来?”
谢探微愣了一愣,想起父亲是和他特别提过那次祭典,可当时的他只是嗤之以鼻。而露微那番话他虽记住了,却也只是觉得露微出口成章有文采。
他摇了摇头。
晏令白皱眉一笑,道:“陛下并非好战之君,即位初年平定边患后便一直重视修德,才有如今百姓安乐,国家无事。祭典空前盛大,天下皆知,就是要对天下异心之人起震慑之意,向他们昭示君臣父子的礼节。你虽是武将,却实在不能看轻修德的作用。唯有国家强盛,才能礼仪完备,唯有礼仪完备,才能垂范天下。”
听到这里,谢探微忽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有醍醐灌顶之感:“陛下看似文质,实则是以德为刀,若异心之人胆敢倒行逆施,便是与天下为敌,不仅陛下可兴问罪之师,更是人人得而诛之!”
晏令白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敏识,李元珍已经耐不住了,可你一定要稳得住,决不能在此时出任何差错。”
夜深人静,漏过三更,谢探微却越发精神,“我明白,那下一步阿父就交给我。赵启英如今已被赶出家门,寄居岳家,可李元珍必不会轻易丢开他,我想暗中跟着看看。”
晏令白眼光一亮:“我正是此意。”
……
三月将至,又是清明时节了。
逢休沐日,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