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前,施愿忍不住看了容怀瑾一眼:“阿瑾,这些事,不会是你编出来骗我的吧?”
听见她的话,容怀瑾额角的筋脉猛地突了一下。
一种不被信任的闷痛感化作蚁虫噬咬着他的内心。
情绪反应到面容之上,他略显扭曲的五官散发着阴沉的气息,让本就化身惊弓之鸟的施愿有些畏惧,立刻朝着远离他身边的方向撤退两步。
施愿的目光飘闪着,由于实在美丽,这样怯懦的行径衬得她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
容怀瑾的心疼得更厉害了。
只是在不被信赖的委屈之外,涌现更多的是望着高高绽放的花朵,跌落枝头的心疼。
……算了,她十三岁失去父母,小学毕业就生活在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家庭,无依无靠的情况之下,不安多疑是属实正常的秉性,他又有什么好苛责的呢?
容怀瑾用齿尖撕扯着连日来操心奔忙而裂开迸起的唇皮,品尝到血腥味后,他从这种近乎自虐的行径里,找回控制自己心绪的理智。
他调整着让施愿感觉到害怕的神态,用异常苦口婆心的语气对她说道:“愿愿,你知道的,或许我会对其他任何人说谎,却唯独不会欺骗于你。”
“还有,无论是待人看事,都不能只看他的表面……你有没有想过,你选择黎晗影,想跟他在一起,其实不过是被他的假象迷惑,你喜欢的也只是那个存在幻想里的黎晗影。”
施愿没有说话。
她怀疑黎晗影,也怀疑容怀瑾。
在不安的状态下,拒绝信任周遭的一切仿佛是她的本能。
回去的路途上,两人都很安静。
施愿的手指拉扯着提包的握柄,一遍又一遍地思考彼德老师口中的真相。
而容怀瑾,反复劝说自己不要在意,却还是不由自主紧闭双唇,整颗心脏沉在水底。
车拐过一个转角,耸立在热闹街头的豪华酒店重新映入眼帘。
意识到时间所剩不多,施愿松开被自己折磨了一路的小羊皮握柄,垂眸望着变得皱巴巴的皮质,委决不下地询问:“阿瑾,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容怀瑾放缓驾驶速度,叹出一口气:“你说吧,只要你开口,多难的事我都会去做。”
这句话让施愿有了一定的心理压力。
她意识到,等黎晗影的事有了具体的结论,自己不应该再去麻烦容怀瑾。
有些人招惹了也就招惹了。
但有些人,招惹之后她要付出的代价实在给不起。
不过眼下没有更好的出路,她的情感抗拒一秒,还是把话说了出来:“知道了这件事,我也没心情继续在意大利待下去了,这两天应该就会马上回国,但黎家盯着我的人太多,我不方便独自调查线索——你认识的各个渠道的人有很多,在这方面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要查清黎家人的底细,确实很难办到。
就算真有人具备那个实力,也会畏惧于黎家的地位和财富。
容怀瑾沉吟片刻,轻声保证道:“要调查黎向衡或者黎闻烈也许很麻烦,但黎晗影只是个老师,这些年也没刻意经营自己的势力,应该会比较好办,你等我的消息就是。”
施愿又说了几句好话感谢他。
目送宝马车离开,她在街角不经意的一瞥,似乎看到了牌照熟悉的车辆。
但任何事都没有她现在掌握的秘密重大。
她不曾多想,乘坐电梯回到了位于酒店顶端的总统套房。
手机微信上,黎晗影叮嘱她带上充电宝的消息她还没回,新的未读留言又在下方出现。
差不多就是她快到酒店的前几分钟,青年仍然是那副温柔和气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