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了声。
江诀扫眼看他。
邹吉敛了敛笑:“殿下都把人送到府门口了,又领回来东宫,只怕今晚太常寺卿要睡不好觉了。”
程秉融连话都没跟江诀说上一句,女儿送到家门口又被带走,只怕一晚上都要想这件事。
江诀牵动嘴角,笑意泛着冷:“他是该睡不好。”
邹吉低头,又是一笑:“殿下对程家三小姐关怀备至。”
江诀:“……”
江诀抹去眸底冷色,恢复一派面色无波:“胡说些什么。她在宫里出的事,孤只是不想落人话柄,为她身体计,也为皇室颜面计,她暂留东宫更便宜些。”
“是是是……”邹吉点头,“殿下若这么想,早该把太医传到东宫候着,怎么眼下才想起来?”
江诀:“……”
江诀睨他。
邹吉只当看不见:“其实殿下直接带三小姐回来东宫便是,倒是白往程府跑了一趟。”
“……”江诀停了步子,凌厉目光横扫过去。
邹吉嘴里赶紧转了个弯:“啊!定是殿下今日累着了,都忙乱套了,一时就给忘了。殿下快快回去歇下!”
江诀:“……”
他竟是一句话都接不上。
*
邹吉侍奉江诀进盥室沐浴后,平子那头也将程绾绾主仆安置妥当。
太医小半个时辰后才赶过来,给程绾绾看过,一切安然无恙,只是丹药的毒性多少对脏腑有损,身体还需得休养。
太医向江诀回了话后离去,程绾绾独自在内殿,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只听得外头安静下来,没过片刻,有脚步声朝内殿来了。
程绾绾适才一直在等太医过来,殿中只有侍女来过收拾了软榻,此时她就在坐在软榻边的绣凳上,听见脚步声靠近,越发坐得端直。
很快,脚步声到了门口,江诀随即进门来。
内室的门没有关,江诀直接就进来了。
他一进来,程绾绾就坐不住了,连忙站了起来,福了福身:“殿下。”
江诀略略颔首。
他目光几乎没在她身上停留,旋即环视屋中。
这是处偏殿,但一贯有人打扫,眼下又刚收拾过,仔细铺了床褥,瞧着还看得过眼,住人不算怠慢。
“这处可还习惯?”江诀问。
当然是不习惯的,她才来了一个时辰不到,再者这里毕竟是东宫,程绾绾第一回来,难免处处拘束。
但她不敢说,甚至于,她都不太敢正眼瞧太子。
因为太子想是沐浴过了,已经换了身衣裳,是一件莲青色的广袖长袍,宽大,却有些单薄,穿堂风从外殿灌进来的时候,吹得那衣裳紧贴在他身上,几乎能叫人看清他腰腹流畅窄劲的线条。
程绾绾脸红,不敢盯着瞧,只垂着脑袋胡乱点了点头:“习、习惯的。”
江诀没体察她的神色,视线瞥向床褥。
三月春寒,夜里还很凉,平子心细,特意嘱咐铺了两床褥子,想来足够她睡暖和了。
江诀这才“嗯”了声看她:“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程绾绾立马摇头:“没有了!没有哪里不适的,臣女已经好了!”
她答得很快,语气有些急。
程绾绾想的是,如果太子是担心她的身体才让她住在东宫,那如果她好了的话,是不是太子就会送她回去?
不过显然江诀没有这个打算,他闻言反倒蹙起眉:“太医说你身子还要将养,你自己要放在心上,不要这么不当回事。”
男人话音里有薄责,半是训导的语气,程绾绾这才稍稍抬眼,飞快看了男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