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隔了层纸,她还是难得毛骨悚然,心中怪异十足。
更别提精神冲击下,终于让她回忆起前尘往事。
来到这个时空做的第一个梦,梦里拿香烫原身胳膊的竟是她的生身父母!
难怪鬼会泣泪。难怪原身会觉得遭遇到了不可能的背叛,来自至亲之人的背叛。
茉莉雅也姓阿育他拉,可她的父母只是在水边渡船卖菜的小贩。
她到了16岁的年纪,没有走捷径到红灯区上班,而是忍受他们“都快长到两米,浪费粮食,嫁不出去”的打骂,时不时做劳力活,积攒学费。
突然有一天,有一群穿着西装和袈裟的男人拜访过家里的破旧吊脚楼,她父母突然对她好了起来。
她能吃鸡腿,穿新衣服了,也不用她出外打工,说是女孩子不安全,学费由教会赞助了。
唯一需要的就是她要每天午夜、三更,跪伏在三眼黑面佛陀的神龛前,念诵特定的咒语。
一切生活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她渐渐失眠。
一入梦,就会梦到有个执板斧的黑面佛陀,把她的头砍下,把一个满脸褶子的男人头安在她的脖子上。
等她惊醒,起床去上厕所,就看到父母点了白烛,对着她的黑白相片,跪在神龛前念念有词。
这是给死人的祭奠!
她的内心其实一直有答案,可是她不敢相信,无视预兆,而是继续安然若素。
家里开始莫名地死蟑螂、老鼠,一顿做的饭菜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始腐烂发臭。
她悄悄买了被寺庙加持过的佛牌,挂在床头。可是却更严重,连梦都做不得,直接失眠到天明。
无法入眠的她神经衰弱,白天黑夜宛在梦中,还不小心烧坏了只鸡。
父母却更满意,对她更好了,什么事都不用她做。还送她去附近美容院做spa去死皮。
她无意间搜到他们的新房本,怀疑是不是要把她偷偷卖给老男人。
在她忍不住质问下,生父一把把她捉住,让她跪倒在神龛前,生母在他的呵斥下,狠心拔了一把燃着的香,生生烫进她的皮肉。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歇斯底里地把所有的委屈怨恨都哭出来。
原来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孩子。她只是一直忽视,不能接受真相。
她被强制送往曼谷高级医院治疗失眠症和神经。讽刺的是,这是她出生以来受到的最好的医疗待遇。身上被烫出的烟疤和常年的疤痕都被妙手祛除。
灵魂和意志已经在亲人背叛和麻醉药物下消磨,她的躯壳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是件供富豪穿戴的外壳。
在最后一天,她吊着挂瓶,坐着轮椅,来到换身仪式的现场。
父母假惺惺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被她不似人类似兽类的白眼吓跑。
主持仪式的法师差罗,竟是为她开光佛牌的僧人。
那个戴着呼吸面罩奄奄一息的老头就是梦里鸠占鹊巢的人头。
原来一切都是事先安排,一切都是局。
生身父母和他们、他们和上头的邪神联手做的局。
差罗用鲜血在她额头上画了第三只血眼。
她和那个老头之间被系上浸了尸油密密麻麻的红绳,盖上白布。法师们诵念死人经。
她隔着白布,奇异地能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脸。每个人都白蒙蒙,没有面孔,只有头上一只血眼。
她清晰地感到自己的灵魂被拉扯出肉身,彻骨的寒意侵袭身体。她越来越冷,呼出冰雾。
在最后一刻,茉莉雅瞪大三只眼睛,望了他们最后一眼,极尽怨力,黑到尽头。
她在消毒水里被束缚的七天中,在暗自咒誓中,将灵魂献给原始神灵——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