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心里尚有气,记挂着生死未卜的容琰,没有搭理,只道一句朕自会斟酌就散朝了。
皇帝到的时候,尧窈正跟着秀琴学刺绣,板板正正地坐在绣架前,手捏着一根细针,对着描好的绣绷穿针引线,皇帝走近了,也未曾察觉。
倒是秀琴,见主子来了,正要出声,被皇帝一个冷眼制止,又挥手让人退下。
容渊自己代替秀琴,立在了郦国夫人身后。
“这只野鸭——”
身后陡然响起声音,却不是秀琴,尧窈生受一惊,那针没拿住,颤颤掉了下去。
好在叮地一声掉落到了空地,谁也没碰到。
容渊弯腰,将细针捡了起来,轻轻一下,扎到了绣绷上,语气也轻,把刚才的话继续说完。
“这鸭子绣得还不错,就是有点肥,吃了多少饲料才长成这样。”
尧窈憋红了脸:“皇上莫要看错了,这是鸳鸯。”
多好看啊,他什么眼神,他才是野鸭子。
鸳鸯?容渊怔了下,还真没看出来。
男人神色古怪:“莫非你们东瓯的鸳鸯长这样?”
尧窈忙道:“那边可没有鸳鸯,但有海燕,也好看。”
这一扯,话题就跑偏了。
容渊搬了个椅子,坐到一边,用眼神示意夫人继续绣,他在旁看看,不打扰。
可说是不打扰,尧窈收拾心情,绣了没多久,便听得男人仿佛闲谈般道:“朕有一事想不太明白,还请夫人解惑。”
一个请字,让尧窈感受到了来自男人的尊重,她抬眸,更有些好奇,他又有什么惑要她解呢。
“朕不解的是,你和王太女非亲非故,她为何要冒着风险救一个陌生人,天下苦难的人何其多,她又哪里救得过来。”
尧窈认真听着,歪着脑袋,半晌才道:“所以,我很有可能与王姐有血缘关系?”
“倒也不一定,只是听闻王太女行事狠辣,不像会做善事的人。”
男人话一出,尧窈红了眼:“你又从哪里听闻的,王姐看到路边快要饿死的野猫野狗,都会施舍吃的救它们一命,又怎么可能会是狠辣的人。”
“她对国内的人或物好,是她有这个责任,但对待外邦人,特别对她有威胁的人,那就未必了。”容渊也有他的道理。
“王姐一视同仁,若非犯了事,且罪大恶极,她是很少判人死刑的。”
不像这边的宫廷,罚个人都那多的花样,简直比死还难受。
容渊仍不放心:“你就确定你王姐没有杀过外邦人,尤其是位高权重,可能有威胁的,她便是杀了,也未必会告诉你。”
不然也不会养出小公主这样的性子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
小公主是真急了,眼瞧着泪珠儿蓄在眼眶里就要落下。
容渊忙举手:“好好好,是朕想岔了,你王姐是好人。”
但愿真是个好的,好歹也能保住那混账东西一命。
此事暂且揭过不提,免得小公主胡思乱想。
容渊将人抱入怀里,亲亲哄哄:“你这鸳鸯画得不行,朕给你画个好看的,你再描着绣好不好?”
尧窈情绪尚未完全缓过来,别过脸不愿搭理烦人的男人。
“王姐有多努力让东瓯变得更好,皇上你是不可能体会到的。”
“是,朕愚钝,体会不到。”
变好就不必了,容渊可不想邻国变得太强,大晟又多了一个威胁。
“皇上您不要再说王姐不好了,我听了会难过的。”
“好,朕不说了。”
皇帝自己也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没脾气,可他就是使不出气,也不想对着小公主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