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起,盯着男人平和的眼睛厌憎道?:“我现在看?你每一眼,都想起慜之,你叫我名字的时候,我只能想起他……但他死了,我却只能藏在这儿。纪和致,你当初要?是早点喜欢我,我不会和慜之成亲,他其实也不必死……”
少女话声至此,一直平静淡然的白衣男人忽而隐忍地?颤了下眼睫。
他绷紧了手臂,手背青筋迸起,“我是来补过?的。”
沈盈息忽地?笑了声,眼里的泪慢慢退回眼中,“什么?补过?,你不就是仗着好看?,和哥哥合计过?来勾引我的吗?你们想让我忘掉上官慜之。纪和致,我爱玩,但我不是孩子,更不是蠢货。”
望着少女凝起又消没的泪意,纪和致心尖忽地?针刺似地?被扎了下,酸苦像指尖闷出的血珠一样冒了出来。
他低哑了声音,不再?游刃有余,竟问出个十分愚笨的问题:“……他有什么?好。”
沈盈息抿唇,清醒了一般冷声道?:“纪和致,我们不是朋友了,你无权过?问我。”
“……”纪大夫温润俊秀的面孔僵了下,而后结出一层微笑,“因?为上官慜之那封绝交信是他写的。”
沈盈息抬头瞥了眼他,眼中流露出些微的厌恶,“你什么?时候能不露出这种表情?很假。”
纪和致看?清她的厌恶,一怔,略显狼狈地?低下头:“因?为这,你讨厌……”
“和致,”沈盈息抿唇,“纪和致,你信吗,我还喜欢你。”
纪和致眼睫陡然快速地?颤了几?下,心口冷了又热,他正欲抬眼,忽而又听到少女道?:“但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你从前没回应,现在也还遮遮掩掩。”
沈盈息垂眉,“我们今天把?话说开了,你是哥哥请来的大夫,仅此而已。”
“那,”纪和致甫一出声,方觉自己喉咙的干涩,他几?近自厌地?闭了嘴,但一直奉持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沉默,至少此刻不能。
于是他又哑声道?:“纪得有了分铺……”
少女漠然,“都送你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安身?立命吗,你有了,趁早也安家吧。”
纪和致兀然陷进了深而无光的晕眩之中,药铺是她和他最后的联系,她怎么?能这般轻易就不要?了……
他眼前布满阴翳,少女一字字像钉子一样把?他眼前的光色钉灭了。
哑然一阵,耳边听见少女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她的暗卫走进来,对他冷淡地道:“家主说额外付你一份厨子的钱。”
纪和致很清楚地?听见他是静了下,而后发出了和自己往常无二?的、温和的声音:“好,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暗卫顿了顿,有些闷声地?说:“你做饭的时候,我要?在旁边看?着。”
他竟然很平和地?笑了笑,颇有余地?的关心声像隔着一堵水幕,隐隐绰绰地传入耳中:“是有什么顾虑么??”
想必他的话给了这暗卫一个台阶,暗卫沉默了片刻,顺着他的坡道?:“我要?看?着你,免得你给家主下毒。”
纪和致感觉自己脸上又挂上了一层笑容,他正常得简直有些扭曲,像她所说的那样无动于衷:“那么?煎药的时候也劳烦仓护卫看着了。”
暗卫同意:“只要?是家主的事,我都得看?着。”
真是个蠢货。
纪和致颔首,微笑:“理应如此。”
暗卫不再?回话,多看?了他一眼,丢下句:“你倒比疯狗好多了。”
屋内只剩下了纪和致一人。
素衣白裳的男人立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外半晌,忽而抬起手,慢慢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他还在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