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曾出现于此,便代表碑上刻字绝非巧合而已。
立碑之人究竟是何人,与真正的楚流景又有何关联?
沈槐梦当初将她自六欲门手下救出,并让她接近楚家,当真只是为了得到江霁月留下的十洲记么?
思绪杂乱无章,恍若寻不到开端与结尾的一团乱麻。
许是在雪中待得太久,她面色比先前又白了一分,周身肌骨被寒意浸透,眉眼间的薄霜经火一烘化作了细密水珠,心念急转之下,单薄的身躯不受控地咳嗽起来,几欲撕裂的咳喘声响彻洞中,叫一旁趴着的玄豹都有些急切地站起了身。
一只手抚上她后背,拧开的水囊随之递到了她嘴边,所剩不多的清水喂入她口中,待气息稍缓,落下的字迹便带了些许怪责意味。
“莫要想得太多,许多事总会水落石出,如今当以身子为重,否则若是出了差错……你牵挂之人又该如何自处?”
末尾一句的落笔顿了一瞬,似一开始想写的是“我”,在察觉之后方改作了“你”。
楚流景眼睫轻动,眼尾弯出了一点弧度,垂眸轻轻笑着,依顺地点了点头。
“是,你说得不错,我总该想着她的。”
抚于身后的手停了一停,似想要收回去,却被她反扣过了腕。
戴着手衣的指尖一寸寸抚摸过肌肤与腕骨,停于包扎好的伤口边沿,鼻尖仿佛还能嗅到先前的腥甜血气,清弱的容颜便浮现出了些许怜惜神色。
“伤处可好些了?”
静默片许,被拉至身前的人慢慢写下:“只是皮外伤而已。”
楚流景微攒了眉,“只是皮外伤么?”
轻缓的语调加重些许,语气中显然流露出了一丝不赞同的意味。
短暂安静,身前人挣脱了她的束缚,咫尺相距的身躯退开了些,字迹几分淡漠。
“你我相识不久,如此未免太过放肆。”
楚流景怔了一会儿,低首轻轻笑了起来,任凭近前人退开,取过一旁处理好的野兔放于火上,话语声不紧不慢。
“也并非对任何人都这般放肆。”
对侧人未语,只一言不发地坐回了先前位置。
嗅到烤肉香气,玄豹有些按捺不住地围着火堆转起了圈,楚流景听得声响,取下一块兔肉正要喂它,却听对侧唤了一声,原本兴冲冲便要扑上前来的玄豹当即停下脚步,闷闷地回身趴去了女子脚下。
愣了少顷,楚流景慢吞吞道:“你家中猎犬……倒很是听话。”
形容清冷的人不言不语,神色淡淡地写下:“也并非什么人的话都听。”
楚流景:……
被噎了一道,楚流景眨了眨眼,失笑地低下头去,到底未再说话。
入夜,二人早早便于洞中歇下。
寒凉的气温比之先前更透骨几分,许是连日奔波加上白日里受了些寒,伤势未愈的人夜里又发起了热。
披着裘氅的身躯微微蜷缩着,额前沁出了一层细密冷汗,往日皓白的肌肤亦浮了一抹病弱的潮红,纤长的双睫虚虚垂落,却自始至终未发出过半点响动。
意识愈渐昏蒙,望出的视线也渐渐分不清虚实幻梦。
模糊间,她恍惚见到有人朝她走近,朦胧的容颜放大于眼前,鼻息间尽是熟悉的药苦味道。
一双手拥过了她,未再掩饰地将她全然抱入怀中,包裹于手衣下的指尖轻轻抬起了她的下颌,低首吻上唇边,温柔的话语声便于耳旁轻轻落下。
“卿娘,张嘴。”
似知晓眼前人从不会害自己,似放纵般任凭这场梦就如此延续下去,秦知白眼睫轻动,微微张开了嘴,苦涩的药草汁液便伴着些许不明显的腥甜喂入了她口中,将泛白的唇也涂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