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日,我们就能喝到梅花酒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道:“我帮你埋。”
说着,拿走她手中的石铲,单膝蹲下,将已经隐隐有些发硬的泥土撬出。
放在一旁的梅花酿散发着浓郁的酒香,他神情专注,寒风一吹,合欢树的枯枝在他头顶摇晃,一瞬间,他好似还是当年那个与她在山上埋酒的青衣少年。
日迈月征,朝暮轮转。
这几日,她们如同寻常夫妻一般相处,没有再提与圣上有关的事。
桥妧枝有些自私地想,若是可以一直这样,也很好。
可是不行,还有人在枉死城等他带他们回家。若是换成她,她也不会让那八万将士不明不白地在枉死城消磨光景。
她不知沈寄时会如何做,这些日子,他不说,她便也不问。
总归,她们是殊途同归的。
天愈冷,她将脸埋进斗篷边那一圈厚厚的兔绒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杏眼。
沈寄时将酒坛放进土坑中,偏头寻问:“封好了吗?”
她点头,眉眼弯起,“封好了。”
于是土坑被一点一点填平,填到最后时,院门被轻轻敲响。
“女郎,抚军中郎将周大人来府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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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第48章
◎他是第一个为他们烧去香火的人◎
桥府正堂内。
桌案上腊梅开得正好,缕缕梅香融入清茶,入口时,清苦味混着花香萦绕在唇舌间,久不消散。
相国大人用茶盖拂去水面上的茶叶,低头抿了一口茶,温茶入喉,舒服地眯了眯眼,并不说话。
周季然神色如常坐在偏位,身侧的茶已经有些凉,却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
桥大人并不在意他是否喝了自己的茶。
当年在蜀州,周寄然日日跟在裴将军身边,尚且还算是沈家军的人。彼时桥沈两家结有姻亲,周季然整日瘫这一张脸,与他这个长辈都未曾说过几句话,更何况如今。
他今日前来拜访,是谁也不曾预料到的。
家丁上前将已经凉了的茶重新换成热的,周寄然依旧没有去碰,而是看向桌案上的梅花,突然道:“相国大人可知,陛下昨日做了一个梦。”
“陛下梦到了太子殿下,梦中太子殿下还穿着蜀州时的粗布衣,与一群儒生聚在一起,对着陛下嚎啕痛哭。”
桥大人动作一顿,神色未变,“太子殿下贤良,只可惜天妒英才,可惜可惜……”
真要论起来,当初的太子确实称得上一个合格的储君,被刺身亡后陛下哀恸不已,身子一下便垮了。
周季然微微眯眼,继续道:“今日一早,陛下命钦天监解梦,钦天监的大人说,是太子殿下于九泉之下还在忧国忧民,担心陛下的身体,陛下闻言又是恸哭许久,险些起不来身子。”
他抬眼,“钦天监那些人三言两语离不开鬼神,相国大人也觉得这世间当真有鬼神之说吗?”
桥玹冷笑:“你是陛下近臣,鬼神之说何故问本官?”
周季然却笑了笑,道:“曾几何时,下官也曾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只觉得若是世间真有鬼神,为何不自己报仇?那些做了恶事之人,又为什么没有报应。”
“你今日前来,就是要与本官讨论鬼神之说?”
桥玹失了耐心,正要起身送客,却听周季然道:“不是与相国大人谈论鬼神,是与女郎。”
他说着,抬眼看向正堂门前。
桥妧枝抱着汤婆子立在那里,身上因为埋酒而沾惹的泥土味还没有散尽,鬓边发丝被寒风吹得有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