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5 / 55)

宁狠狠咬了自己的唇一下。

她强迫着自己去想些别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迷迷糊糊有了几分睡意。

梦中有一双温润的手轻轻缠绕着她的发。

丝丝缕缕的黑发像是肆意生长的藤蔓,攀附在如玉指尖之上。

烛火摇晃,他面上覆着的鎏金面具折射着细碎的光,晃花了她的眼。

她试着伸手去摘他脸上的面具。

她盯着他苍白冰冷的唇,指腹轻轻摩挲过面具边缘。

冰凉细腻的触感,一下又一下剐蹭着她的指尖。

他没动。

于是她一点点,试探着摘下面具。

旋即撞入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

却是谢尘安。

江辞宁猛然惊醒。

就在这时,窗棂被人极轻地敲了下。

她恍惚片刻,瞬间警觉起来。

江辞宁收敛声息,侧耳倾听片刻,窗棂再度被人叩响。

江辞宁死死盯着窗外的人影,握住簪子,披衣起身。

直至窗外那人压低声音道:“小宁,是我。”

原来是兄长。

江辞宁松了口气。

她轻轻推开门,望着徐步凌:“兄长,怎么了?”

月影摇晃,满地银霜。

谢尘安静静注视着散落在床前的一缕月光。

片刻之后,他伸手掬起那抹月色。

夜风微凉,月色亦凉如水。

他缓缓转着手掌,让那如水月色在指尖流淌。

十四岁那年,曹氏第一次往他床榻之上送女人。

大婚初期,太后曹氏与先帝也曾是伉俪情深的典范。

只可惜先帝万万想不到,自己娶的乃是一个毒妇。

先帝登基十年,膝下儿女夭折者便超过数十人,更毋论那些胎死腹中的婴孩。

后宫中永远不存在受宠超过半年的妃嫔,不是病逝,便是意外死亡。

太后的母家乃几朝元老,盘根错节势力庞大,难以动摇。

先帝无法废后,对她的情分渐渐在她越来越歹毒的心思和猖狂的手段中被消磨殆尽。

先帝与太后曾有一子,此子只满周岁便被立为储君。

只可惜当时宫中与太后争锋相对的丽妃先诞下长子,长子便成了嫡子最大的威胁。

太子五岁那年,太后使计除去丽妃之子,却也激得丽妃发狂,捅死了太子,随后投湖自尽。

至此帝后彻底断了情分。

他出生之时,先帝对太后已近厌弃。

谢尘安的生母乃是当时先帝最宠爱的女子,先帝喜得麟儿,日夜抱他在膝头逗乐,更是亲自为他取名为“珩”。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就连太子,先帝都未曾这般期许。

太后嫉妒得发狂,毒杀他的生母,彻底抹去她存在的痕迹,又夺来了他的抚养权。

他成了太后难产三日诞下的正宫嫡次子。

他出生不过几个月便易了母,若非后来机缘巧合,叫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恐怕还要一直认贼作母。

太后自以为他乃懵懂孩童,却不知他生来早慧,早因为宫人的只言片语便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

宫中皆道太后教子严厉,却无人知道新立的太子幼时遭遇过怎样的折磨。

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与他最为宠爱的女人诞下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让她真正诚心相待呢?

他让她日日夜夜恨之入骨,却又百般忌惮,最终不敢下手,不能下手。

毕竟先皇驾鹤西游前,曾拉着太后的手字字泣血:“你若敢伤他一分,那你我死当不同穴,生生世世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