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江辞宁似是被放归山林的鸟儿,微微往后退了半步:“多谢先生。”
谢尘安面无表情凝望着她。
自请和亲之后,江辞宁见过太多好奇的、打量的目光,她都坦然以对。
唯独眼前之人。
他的目光太深,也太过复杂,叫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赶着去赴死?
还是在谋划着她的性命?根本不用燕帝出手,他会先替燕帝解决了她这个麻烦?
江辞宁垂眸不语,笼在袖中的手指用力掐住掌心,背后慢慢渗出一层薄汗。
沉默片刻,谢尘安终于开口:“为什么。”
江辞宁眼睫一颤。
直到此时,江辞宁才忽然意识到,面对这个被自己算计过一次的人,她心中……原是有愧的。
江辞宁抿住唇,缓声说:“谢先生可以理解为,不过是一个身在樊笼之人的自救罢了。”
谢尘安眼瞳微微一缩,长眉蹙起:“你知不知道大燕皇宫是个什么光景?”
“才脱虎穴,又入狼窝,这便是你的自救之路?”
江辞宁没有回答他。
站在谢尘安的角度来看,她的确是疯了。
分明最好的退路就是卫家,倘若当时她答应了卫濯,此时或许已经跟着卫家离开皇宫了。
江辞宁拢住袖中的玉令,指尖在微微粗糙的边缘上摩挲。
可是她不能。
玉佩的另一半就在大燕皇宫,哪怕是龙潭虎穴,她都得走一遭。
谢尘安盯着她秀丽的鼻尖:“江辞宁,你可知那大燕帝王容貌丑陋不已,需以鎏金覆面,才堪堪能见人。”
“你又知不知道,此人生性古怪残暴,传闻他喜爱虐杀少女,剥皮取乐亦是常有之事。”
“这样的人,也敢嫁与他为妃?”
他几乎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江辞宁却不为所动。
是啊,既是传闻,便说明也是不尽然可信的。
江辞宁蓦地想起梦中那道身着玄衣的背影,和那些散落了满床榻的话本。
她忽然脱口而出:“既是传闻,先生又怎知传闻可信?”
谢尘安一愣。
少女微微仰着头。
因着方才险些跌倒,她发间的流苏在髻上缠成一团,勾着几缕青丝,不显狼狈,反倒为整个人平添几分凌乱之美。
偏她的表情是郑重而认真的。
谢尘安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撞。
临到终了,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臣竟不知,殿下是这般大胆之人。”
“师生一场,臣劝殿下一句。”
江辞宁抬眸看他。
他薄唇轻启:“大燕皇宫乃是龙潭虎穴,殿下不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江辞宁眼睫一颤。
她如今的行为……可不就是如他所述么。
可是联想起眼前之人的身份,江辞宁莫名觉得好笑。
他与大燕之间亦是不清不楚,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劝阻她的。
江辞宁唇畔溢出一点笑意:“谢先生好意提醒,长宁是要承情的,可长宁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自然是要走下去的。”
谢尘安凝望了她许久,似在探究。
末了,他轻描淡写道:“那谢某便祝殿下,此行顺利。”
***
宫里人心惶惶了几日,使臣终于带着消息回来了。
大燕同意了齐帝的请求,愿以一位和亲公主换取粮食二百万石。
第二日,封江辞宁为和亲公主的圣旨终于正式颁布。
圣旨在宫中掀起惊涛骇浪,毓秀宫相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