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出来的烂摊子,双双得了爵位富贵。到头来只有我爹还有哪些灾民们枉送了性命!”
张月盈手猛地往桌上一拍,另一个汝窑茶杯不保,摔碎了半边,茶水溅出,濡湿了桌布。
“阿盈,你仔细手疼。”沈鸿影捧着张月盈的手看,确认没有划出任何伤口,才稍稍放心一点儿。
张月盈浑然不顾掌心疼痛,问:“祖母,你之前打算怎么做?”
楚太夫人回答:“命债当命偿。”
昔年这个爵位因她而续,如今再由她毁去,也算得上善始善终了。
短短五个字,说尽了一切。
张月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掀起眼帘时,眸中已是一片冷寂。她伸出手去接窗外飘入的雪花,凛冽寒意压制住了她心头的燥意。
“祖母,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吧。”
半晌,张月盈淡淡道,声音平静的惊人。
楚太夫人见她神色恍惚,心知孙女骤然接收的信息过多,一时难以承受,心绪正当混乱之时,需要一些时间慢慢消化。楚太夫人睨了眼沈鸿影,沈鸿影朝她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照顾好张月盈。 :
楚太夫人轻叹了口气,回头深深望了张月盈一眼,千言万语皆咽于喉中,蓦地转身离去,默默带上了房门。
雪落一夜,纷纷扬扬从未停歇,张月盈坐在窗前,倩影孤身如画,望着眼前簌簌而落的雪花,从深夜直到天明,仿佛与寂静的世间融为一体。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晨光出现,雪色渐稀。沈鸿影换了个新手炉塞到张月盈手中,从后揽住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取暖。
“天亮了。”他道。
“是啊,时辰过得可真快。”张月盈低头,吹落一片细小的雪花,莹白的雾气霎时氤氲。她侧头看了沈鸿影一眼,伸手替他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多谢你陪我。”
“同我,你还说谢?”沈鸿影擒住张月盈的手腕,感受到她纤细的骨节,一个羊脂玉镯松松垮垮地挂着,衬得手腕愈发纤细,一折即断。
张月盈低眉敛目,从昨夜到今朝,唇角终于多出了几分弧度,清浅却动人。
“之前从来没问过你,你当年知晓母后之死有异是何等感觉?”
沈鸿影替张月盈拢了拢领口,紧挨着她坐下,一点儿没有被戳到痛处的模样,很平静道:“很难形容,因为时间太久远,已经忘了。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很平静,仿佛她本就该是那个模样,那张面容在我儿时的梦中已然出现了无数次。不过,解开毒后,我就没再梦见过她了。”
孩提时代的他,父皇冷漠忽视,太后纵然庇护他,但不至是他一个人的祖母,看着旁的皇子皇女都有母妃独一无二的疼爱,他也曾幻想过要是母后还在那该多好。所以,他一度固执地不愿拔毒,想靠着噬心散带来的致幻梦魇再见见她的模样。
张月盈托着腮,轻轻笑道:“若有那样的梦,谁不会沉溺其中呢?”
可现实总是惨烈痛苦,却又不得不去面对。
这第二世的十数年间,她以为能只将自己当个过客,可如今回望,怎么可能真的置身事外,早已深陷其中。
初为观戏人,终成戏中人。
张月盈抬眸,却见沈鸿影低垂着头,一滴泪水从睫毛尖端坠落,浸染衣襟。
“沈渺真,你……别哭了。”
头一回见沈鸿影落泪,张月盈心头一紧,搞不清楚自己何处触动了他,下意识探向袖口,却摸了个空,才想起身上的手绢昨夜都已用完了。无奈之下,她只能抬手轻柔地揩去他眼角的泪痕。
沈鸿影唇瓣轻抿,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低声道:“我无事。”
张月盈指尖轻点,故意在沈鸿影眉心刮了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