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撞上车壁,闭上眼的那一刻,却没有碰到想象中冰冷坚硬的车壁。
头顶一暗。
“先起来。”
张月盈抬起头,发现自己身后垫着沈鸿影的一只手,沈鸿影眉心微皱,低着头看着她。
“多谢殿下。”张月盈朝一旁挪了挪,有些拘谨,“若不是殿下相护,我的脑袋可要受罪了。”
沈鸿影揉着左臂,微微吃痛,敲了一下车壁,问外边:“前面怎么了?”
车门虚开一条缝,露出小路子的半个脑袋:“殿下,听说前面东大街的水云楼出了事,着了火,正乱着呢。”
张月盈掀开车帘,朝东大街的方向远眺,熊熊火焰倒影在她明澈瞳仁里。水云楼顶黑烟笼罩,小半个楼都陷入了火海之中,照亮了京城的夜空。
“火场的情况如何?”沈鸿影问。
小路子答道:“水云楼今日闭店闭得早,事发时里面并无客人在。里坊的武侯已经过去救火了,京兆府和兵马司的人也去了不少,可听说人手还是不够。”
沈鸿影解下腰间的玉牌:“拿了王府的腰牌,马上去叫巡逻的羽林卫过去,救火要紧,若是火势蔓延到别的地方,就麻烦了。”
“是。”小路子领命,接过腰牌塞给了随行的一个侍卫,闹市之中,不能纵马,快跑着穿过人群,往羽林卫的衙门去了。
“杜鹃!”张月盈默默算了算自己在东大街的几间铺子和水云楼之间的距离,“除了玉颜斋,咱们家还有哪几间铺子今夜开门的?”
杜鹃凑到车窗边,道:“百花楼还开着,百宝楼和霓裳阁算算时辰应该已经闭店了。”
张月盈有些不安,心跳怦怦,沈鸿影吩咐完小路子,安慰她:“水云楼单独成楼,不与旁的建筑相连。王妃放心,只要及时扑灭了火,危及不到你的几家店铺。”
“我明白。”
百花楼和水云楼之间隔了大半条街,没有一两个时辰烧不到,但其余的几间铺子虽没有人,但里面存放的东西可不少,特别是霓裳阁,一店铺的绫罗锦缎,皆是一点就着的东西。
她难免着急上火。
街市拥堵,马车只能暂留此地,静待人流渐渐疏通。张月盈沉默地盯着水云楼许久,一大队羽林卫手拎着木桶,执坚披锐地从马车两边掠过,所过之处,百姓们皆默契地让出一条道来。
约过了两柱香的功夫,火势终于被熄灭,夜风一吹,烟尘滚滚,顿时弥漫开来,空气中飘动着呛人的苦涩焦味。水云楼这座从前冠绝京城的无双酒楼,只剩下焦黑的楼架与断壁残垣。
小路子再探进了车厢半个头:“王妃殿下,王府的侍卫去那边探过了,您的铺子都没事。”
张月盈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拥堵的人群渐渐散开,马车重新启程,大半刻钟后,回到了襄王府。桂市游玩一番后,回程路上又目睹了那般意外,张月盈只觉身心俱疲,脑袋昏昏沉沉,一点儿提不起精神,回了浣花阁,草草梳洗一番,便吹灯入眠。
然而,王府外院书房的灯却亮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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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雨雾浮动,乌云黑沉沉地压在天上。
中秋后的第一日便是大朝会,张月盈醒时,沈鸿影早换了身大袖圆领紫袍,戴了直脚幞头入宫上朝去了。
中秋月夜,闹市火灾,自然惹人注目。谏院当即便有谏官上了折子,参京兆府办事不利,疏忽职责。
京兆府尹和两位少尹亦早连夜写好了辩白的折子承上,并由京兆府尹出列细禀事情始末,由此牵出一桩大案。
原是京兆府和兵马司追查人贩,在汴河码头拦下了一艘货船,此货船在兵马司记录上是江南来的贩茶商船,正要南归。然而,京兆府的人登船查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