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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抓了把头,他暗道无妨,山人自有妙计。

于是拈起卷子,通扫文章章法结构,再看考生文辞功力,心中便有了一个大概。

他不往高出评,亦不往低里判,径自以浓墨在卷首点下一个醒目的朱“点”。

正正居中,不上不下,既无功,亦无过,只要第二个改卷子的不犯轴,偏要判个极好或极差,都不需打回三判。

不过几息,就搞定一卷,考官A十分自得。

他美滋滋呷了口茶,自言自语道,“何为中庸?这就是中庸之实用也。”

大虎的卷子,就这么二传去往考官B处。

若考官B同样不通周易,便会如法炮制,再给一个“点”,如此,大虎转入待定席。

遇上大年,竞争激烈,大虎就不幸PASS,遇上小年,运气好也就擦线中了。

这次大虎运气不错,不仅小年,考官B本经还恰好也是周易。

外调来的小胡子县令念在同治一经的缘分,见大虎文章尚可、颇有法度,于是大笔一挥,慷慨赠了一个二档“尖”。

如此,大虎有惊无险,录中。

该说不说,科场学子多信命,很有几分科学在里头。

这种机制下,刨去运气不谈,还有一类人容易上岸。

那就是文章标致、法度严谨,能唬人的。

虽然内容考官不好评定,但形式做得好,也足以叫他惜才,将非本经的卷子往上题一档,不吝送个“尖”。

如此运气再好一些,遇上两个非本经的考官,收获两个“尖尖”,那就不仅可以录中,放榜位次也不会太低。

顾劳斯的小课堂,能有底气赶一班鸭子上架,钻得就是这个漏洞。

大宁与顾悄原先世界的明朝相类,科举方兴未艾,不仅制度上还在完善中,行文体例上也未臻化境,八股文只得一个雏形,并不成定式,所以他借成化年后的巅峰八股回新手村,自然鹤立鸡群,可令考官耳目一新。

不出意外,原疏稳扎稳打,以“尖尖”录中,黄五一贯歪屁股,也以“点尖”入围。

剩下三虎并小猪,均在待定席。

几位同考官拿着八份“点点”卷交头接耳。

商讨良久,终以本经义理解偏,pass二虎,又以文章体例下乘,pass四虎。

初阅完成,阅卷官按解额择出二十份录中卷,荐给主考亲自圈点。

同出的,还有一张满是编号的“草榜”,即同考官草拟的录用名单。

去留在同考,高下在主考。

主考官苏训,就负责阅卷的最后一环。他以墨笔,在草榜上定名次,并敦促解封誊名,最终放榜。

只是,苏大人看着草榜末端,游离于众生考号之外,单列的编号甲七卷,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卷子取,就老实排个次序,不取,就不必呈上,”他调侃道,“这般孤零零挂出来,怎么?阅个卷你们也大兴官场那套,搞孤立排挤?”

几个它府调来阅卷的县令闻言,赶忙垂头谢罪。

资历最老的广德州广德县知县拱手启禀,“大人恕罪,实在是这卷子我们评不了,也……不敢评。”

苏训心下一咯噔,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老知县抹了把额间冷汗,抖抖索索道,“这位学生,卷子写得极好,我等本欲推作案首,可细看内容,却是满篇诡词邪说,实……实在离经叛道,另一部分还是以古体就之,我等之中,苦无通晓上古篆书之人,难解其意。兹事体大,下官与诸位同僚商议后,一致觉得这卷宗,还须大人亲自裁夺。”

苏训黑着脸,先取出四书卷,一目十行看完,差点没背过气。

半晌,他憋出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