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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喧嚣人潮再次涌入他耳畔,小公子后背蓦然升起一串蛇行后的冷腻悚麻。

因这小小插曲,一晚上顾悄都神不思属。

他不得不再次琢磨小公子的记忆,想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奈何顾家实在将他保护得太好,小公子又一直老实龟缩在安全区内,顾悄想到头疼,也没扒出什么阴谋阳谋。

因受了惊,又熬了半宿夜,第二日醒来,顾悄便觉头重脚轻。但他挺住了。

十二日正逢内舍旬考,作为升学后的第一次小检,他还等着打败第一,在内舍一举扬名,好为新书带盐呢。

顾家早饭一贯费心。

头一次,对着满桌珍馐,顾悄嘴中犯苦,食不知味。他极力掩饰,生怕被发现不对、勒令在家静养。

好在顾情给力,一大早就起了。

小姑娘风风火火,一路杀到顾母房里,叽叽喳喳缠着苏青青,吵嚷着花朝女儿节难得,非要顾悄散了学,做她的护花使者,带她出去遛遛。

这般分了女眷们大半的神,才替小公子遮掩过去。

苏青青对小女儿,显然没有小儿子娇宠。

不仅冷酷拒绝了顾情踏青赏红的提议,还严词令她不许再抛头露面。

顾情小性子也上来了。

她今日不知缘何,叛逆得厉害,不管不顾地从顾母卧房搬出三个匣子,一个个重重掷在桌上,“这是大哥的,这是二哥的,这是三哥的,独独没有我的!”

少女漂亮的杏眼里蓄满泪,“娘,你当真如此偏心!每年文昌,你都会为哥哥们剪发祈福,我不奢求跟哥哥们一样,可一个女儿节,你也不允我吗?那我干脆不——”

干脆不什么,顾情再没机会说出口。

“闭嘴!”苏青青铁青着脸,一巴掌拍在了红木圆桌上,碗盘被震得叮当作响。

身为武侯府唯一的后人,苏青青边塞马鞍上养出来的剽悍气,顾瑶瑶一个小姑娘可受不住。她张了张嘴,最终没敢顶嘴,负气跑了出去。

顾悄腿脚绵软,想要起身追过去哄哄,却被苏青青强硬按下。

老母亲满脸倦容,挥了挥手,吩咐云青并顾情的丫头琳琅,“看好小姐,今日莫要叫她出府。”

尔后,她在顾悄身旁坐下,“你只管吃你的,你妹妹在为亲事与我置气呢。”

“亲事?”顾悄一口香米粥差点没含住。

古代小姑娘,结婚都这么突然的吗?

苏青青揉了揉眉心,“你妹妹及笄一年有余,有人上门提亲,有什么奇怪的?只是现下这个有些棘手,咱们不好打发罢了。”

约莫是看出顾悄疑惑,苏青青从内室取出另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

只一眼,顾悄就呆住了。

跟谢大人带来的那个,巧了,同款。

他从顾母手中接过匣子,翻来覆去假装玩赏。

匣子底部,果然落着相同名款,一个华丽的篆体“云”字。

顾悄状似不经意地探口风,“这个匣子好生奇怪,似木非木,似玉非玉,是犀皮漆?”

“是犀皮,徽州匠人特有的手艺。这器具光滑如鉴,却与玉石、瓷器并不相干,釉面这般温润绚烂,全靠匠人凭指掌温度一寸寸打磨,一个老匠人,一年也就做得一件。”

顾母将匣子拿回手里,摩挲片刻,缓缓打开。

那里面,是数缕用彩线缠着的发丝,显然同出自苏青青之手。

她低低道,“……为娘的,又怎会厚此薄彼呢?”

那语气里,有顾悄听不懂的缅怀与伤感。

小公子此前亦懂些器皿玩赏,“可犀皮,不是宫中御用之物?”

苏青青叹了口气,露出一抹苦笑,“所以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