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带着家里的狼狗, 人声混着狗叫声络绎不绝,声势浩大。
“快找!”
“叫老大的家的去那边山头找,一个女人, 又不熟悉路, 她跑不远!”
“对对,还有之前逃跑那几个娘们的路也找一找, 多半就在那边!”
“汪!!汪汪!!!”狼狗突然对着一处草丛狂吠起来, 众人精神一震, 狂喜地掀开草丛——
想象中瑟瑟发抖的女人蜷缩在草丛里哭泣的画面没有出现, 草丛空空荡荡, 四周也一片安静,不像是有人躲藏在里面的样子。
“汪!汪汪!”狼狗又对着另一处草丛狂吠,众人再次扑去——依然毫无动静, 不见人影。
“可能是没吃饱饭。”那个拉着狼狗的男人讪笑着, 狠狠地照着狗头打了一巴掌。真奇怪, 这狗以前找人的时候明明很灵, 偏偏这次就……
“呜呜……呜……”狼狗呜咽地看向主人,清澈的眼里写满了委屈。但它的主人可读不懂它的心, 、拽着狼狗的链子,吆喝着就把它带回了家。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只白色的小纸人探着脑袋, 从狼狗指向的草丛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没有人注意到它,也没有人知道,是它吸引了狼狗的视线,扰乱了它的判断。
小纸人在其他人的视线里一闪而过,赶往下一个地点,兢兢业业地干扰着他们找人的进程。
时间就在这被设计好的、被导引的找寻中度过,日头渐渐西沉,如血一般的晚霞透过薄雾撒下颜色璀璨的光,凝固在崎岖的枝头。
找过了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却连一丝半点的线索和踪迹都没能发现,村民们不由得有些泄气了。
“那娘们昨天晚上就跑了,到现在怕是已经跑远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村民站起身来,靠在路边白桦树上,桦树上的树结像是一只只眼睛,沉默无声地注视着这群气喘吁吁的村民和他们的恶行。
“那咋办?!”说话的人一脸老实相,说出来的话也理直气壮,丝毫看不出他说的这样的邪门歪理,“总不能让她跑了吧!这可是买来的媳妇,跑了还得了?”
“就是!就是!”不断有人附和,“一个跑了,那岂不是我家的也能跑?没有这样的先例!”
一开始说话那人思考了片刻,说:“这样,咱往外再找个几公里,找到那个山头——没找到的话,就分批去吃饭,晚上再找!我就不信了,一个小娘们能跑多远!”
“老大家的,你和你媳妇找这边;老三家的,你们去找那边山头,对了,一定要守好了附近的大路小路,那个娘们肯定要顺着公路跑,从村里开车去公路只要十几分钟,无论她跑到哪里去,都要上公路,我们一定要——”
“嗯?”男人发现,自己面前的一大群人都用一种恐惧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似的——
更准确来说,是在看着他的身后。男人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看向了老大家的儿子:对方瞠目结舌,嘴巴大得像是要掉下来,但下一秒,他就连忙收回了视线,仿佛很害怕被他看到似的。
“老、老大家的……”男人结结巴巴地问,“发生啥事了?你为什么……”
“不!不不不!!”老大家的脱口而出一声尖叫,“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什么都没有……都没有……”他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头像是被人斩断了似地深深地垂在胸前,不敢抬起,也不敢被人看到。
其他人也面露惊恐,不约而同地做出了跟他一样的动作。
男人又吞了口唾沫,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撇头往身后看去——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了祖坟。不远处,在巨大的天幕笼罩下,无数黑色的墓碑矗立在血色的夕阳下,背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