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长安想起一个人留在千金台的谢夭,忽然意识到什么,刹那间一阵慌乱流向四肢百骸,他抓起阎鸿昌衣襟,疯狂摇晃道:“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说啊!”
阎鸿昌只看着他笑,慢慢阖上眼睛,彻底断气了。
“好。好。我自己去看。”
李长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起身,没有丝毫停留,扔下阎鸿昌的尸体,立刻返回了歌月楼,又在踏进广场的那一刻,浑身都僵了。
在圆月之下,屋顶之上,争斗不休的,分明是自己师伯宋明赫和谢夭。
他看着谢夭身穿一身白,看着他用出只有谢白衣才会用的飞花三十六剑,又看着他险些被自己师兄一剑刺死,看他无力地垂下剑,看他头也不回地,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离开。
密密麻麻的心疼瞬间涌了上来,李长安心里只剩下一个名字了。
——“谢白衣。”
第084章 平生意(十)
谢夭在一片月色里飞奔, 歌月楼、乃至整个金碧辉煌的千金台都被他甩在身后,人声越来越稀薄,满眼只剩下月光时, 谢夭忽然有点恍惚, 放慢了步子, 捂住心口,吐出一口血来。
这一口堵在心口的黑血吐出, 谢夭差点站不住,又觉得心口好受一点。
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又看看地上的血, 忽然笑起来。
谢白衣啊谢白衣啊, 当年在千金台一剑飞花之时, 惹得众人艳羡嫉妒之时, 你可曾想过自己会有此等境遇?
谢夭只觉得自己年少时太猖狂了些,他少年得志,从不懂得沉静内敛四个字怎么去写,又偏爱做张扬之事,老庄主无数次告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他听过就罢, 直到真的死了一回。
虽然他从未追求过这些, 但声名鲜花萦于一身,于宋明赫而言, 自己确实夺了太多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自己在比试中的相让, 藏于宋明赫房中的归云山庄令牌,在师兄眼中, 许是自己大发慈悲的施舍也说不定。
想到此,他笑了笑, 心道:“难为师兄还愿意一字一句答我,若是我,只怕一句都不想多说了。”
想起楼下众人的神情,只觉得自己走掉这件事做得很不好,这样走了,到时江湖上不知又要如何编排归云山庄,怕是话本都能编出两页来。
他名字都给那些江湖说书人想好了,就叫“歌月楼上白衣现世,昔日兄弟反目成仇。”想到这,又笑了两声。
笑完,安静下来,只觉得千金台月光如水,心口忽然针扎一样疼。
他想起了李长安。
一阵心酸过后,心中只剩下庆幸两个字。幸好他让李长安去追了阎鸿昌,幸好李长安没有看见那一幕,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思索完了往事,他又开始琢磨起前路。
无论如何,归云山庄是去不得了,之前预想的那种,在归云山庄和李长安一起,养养花练练剑的日子是不可能了。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对如今的他来说也不错。
但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了,他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不能和李长安一起,无非就是多活仨月少活仨月而已。
想到此,他先是惊愕了一瞬,而后又笑了下,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又往前走去,总之先离开千金台再说。
便在这时,听得身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褚裕疯狂追赶过来,因为跑得太急,又在地上狠狠摔了一跤,喊道:“谷主!”
谢夭听得那一声“谷主”,忽然站住脚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去,因为此时看不太清,只能眯着眼睛,道:“褚裕?”
又看到地上那一团人影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