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怕人家来不了聘礼,怕女儿嫁过去吃苦,现在人家聘礼太多,她仍旧要焦虑。便道:“也罢了,那韩婶子不也说这世道粮食最金贵么?要这样说来,咱们就厚着脸皮做大户,别的没有,粮食咱家还没有么?”
不说眼下这家里地窖和仓房里的,就是半山腰那砌死了的砖窑里,也全?是好谷子啊。
听得她的话,顾四厢半信半疑,“这样当真能行?”
“哪里不得行?人生?在世,说白了就是为了这吃喝两个字,有了吃有了喝,还要那银子作甚?就这样算了,咱多陪嫁些粮食过去。”她当下就拍案决定。
何荆元直愣愣的,还在和顾小碗白日里一般疑惑,“打铁真这样赚钱?”
“赚不赚咱也不知道,只是这大雁铁定是他?们家自己融的,有模有样,可见手艺是很?好的。”顾小碗现在倒是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尤其是她这会儿想起这后搬迁来村里的人家,似乎家里几乎都?有类似这样的摆件。
当时以为是他?们村子里的风俗,如?今她倒是晓得了,只怕都?全?是银子,这一帮人,也不是什么寻常的老?百姓了。
正儿八经的老?百姓家里,可攒不出这许多银子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有手艺在身上的,早前显然也是在外做生?意的,其实?有点银钱,倒也正常。
而且眼下相处了这么久,大家衣食住行和普通老?百姓也没有什么个区别?又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这样想通了,她也就不纠结,自去看空相。
阿拾真是在鲁石匠家里住下了,说了小外孙子有了好转,他?不放心,仍旧是守在那里,等稳定了再回来。
顾小碗虽没有去看,但?大概也知道如?何凶险了,放在她前世那个时代,这个小外孙子怕是要放保温箱里才对。
于是也没让人催阿拾,空相这里也帮他?照顾好好的。
她进了屋子,难得发现空相竟然没躺着,而是坐在床头上,手里拨着那已经盘得发光发亮的手持,见了顾小碗抬眼望过来:“我这里好着,你去歇着吧,不必总我这里跑。”
顾小碗直径走?到床边的木桌上,提起水壶晃了晃,“哪里好着了?水都?没得了,我去与您添来。”
待她打水回来,便挑起灯芯,准备拿剪刀去剪,空相见此,忙将他?拦住:“别,就这样,本来我也不挑花绣朵,就浪费灯油,你剪了灯芯,那油就更?不经用了。”
顾小碗没听他?的,喀嚓一下一剪刀将灯芯剪去,又拨了拨:“咱家不缺这点,何况这些日子,村里人家时常来换酒,各样的油又得了许多,放着反而叫老?鼠惦记着呢,倒不如?给用了。”该想法子弄两只猫来,不然那些耗子也太猖獗了,偷吃就偷吃罢,还要将耗子屎留在粮食里,这点就叫人心烦厌恶了。
而来换酒的人多,她也起了心思,今年收来的新高粱,赶在穗穗婚期前,酿一回。
一面?坐到床边,拿了自己的细麻手套继续织,一面?同?空相说闲话。
空相与她说着说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竟然是忽然红了眼圈哽咽起来,“我年轻时候这手里不知沾了多少血,现在这样的福气是不敢想的,你们都?拿我做长辈来孝顺着,可惜我又没有什么给你们的,如?今只觉得一万个对不住你们。”
“糊涂了不是,这样说来,我们顾着你,反而像是为了图你什么才对你好一样?”顾小碗好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针飞快地运作着。一面?想起村里各家那银雕像,便道:“真要图谁的好,何必在这里白费功夫讨您老?的欢心,倒不如?去王家祝家韩家。”
这话一说,空相马上就反应过来,她也晓得那些人家里的雕像,原是白银的,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