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阿拾的表情先从震惊到惊恐,最后竟是有些恼怒,“你胡说什么,我们才多大?”
空相当然知?道现在说这些的确是早了,但他也没办法,他这身体摆在这里,撑不?得几日了。于是只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她出?身的确不?如你,可是现在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她是个好孩子?,你同她在一起,我才能放心?闭上眼。何?况你几番几次帮她,怎不?见你去帮马环,帮何?家姐妹呢?”
阿拾急得不?行,忙解释着:“我只是初见她,像凌华,我那?时候小,护佑不?得凌华,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跟前,您当知?道,这是我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而她就像是凌华。”
空相摇着头,不?赞成阿拾的话,“她不?是凌华,凌华是那?枝头花儿,没有了树枝树杆的养分,便活不?下去;而小碗不?一样,她是这地里田间的香附草,风吹雨打日晒,野火烧不?尽,百折不?挠。”
说到此处,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阿拾的肩膀:“我现在只要你能活下去,你祖母也希望你能活下去,你莫要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听他提起了祖母,阿拾那?张白净好看的脸上闪过一缕缕哀伤,他到至今都还?清楚地记得,那个连吃葡萄都要人剥好递进口中的优雅老太太,背着受伤的自?己从那?一路血雨腥风中逃出?来。
只是可惜,逃出?了那?个囚笼,她也晕到,自?此后再也没有睁开眼。
空相见他的眼眶微红,忽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提起他祖母的,“罢了,你自?己拿主意吧,只是人心?险恶,除了小碗姑娘,旁人你晚不?要相信。”
阿拾垂着头应声,“是。”
而另外一头,顾小碗也将?她干娘给的金子?揣好了,手里拿着顾四厢的清单,但上头除了一套婴儿的贴身衣裳之外,便无旁的。
她本想问,但抬头对上她四姐为难的目光,便晓得是没有银钱的缘故,于是叹了口气,将?清单塞回?去给她,“算了,我到时候看着想办法。”
随后背上了包袱,前去喊阿拾。
两人便这般出?了村子?,顾四厢送到村口,默默地朝柳树那?里的龙王祈祷,保佑着小妹和阿拾平安归来。
但回?家后,晚上又忧心?忡忡地与?何?荆元说道:“小碗虽还?小,但阿拾终是个男娃儿,老六就这么同他去了,又要一起住在那?荒郊废墟,孤男寡女……”
然话还?没说完,就被何?荆元给打断:“你瞎操心?个什么?活命都艰难,谁还?有功夫去想那?些个风花雪月的?何?况阿拾小师傅什么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他这话立即就被顾四厢指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冷笑呛回?:“呵,那?你告诉我这孩子?哪里来的?”
何?荆元一时只能白了脸没得话说。
又说顾小碗有阿拾带着,绕路从山里过?了那?段险境,一路上到是无惊无险的。
大抵也是因为山里没有什么风,到处都灰蒙蒙的,别说是人,就是动物见着这般天气也不?愿意出?来,而且正是秋收季节,山里食物野果更是充裕,食草动物养得膘肥体壮,那?食肉动物也不?短缺了粮食,所以他们俩也是当晚就顺利到了西村。
丫口镇上虽然住了人,但是这西村因隔着这一条清河水,却?无人愿意再横渡船只到这边来落脚了。
所以那?大火烧过?的废墟之上,经过?春夏秋这三个季度的岁月洗礼,残垣断壁如今已?经被高高的杂草淹没其?中,到处都结满了蜘蛛网,无端生出?一种恐怖来。
“咱们要不?就去靠着后坡那?边了,左右到处都是这样的断壁,待到那?里,找一处角落搭个棚子?,又有这些杂草遮挡,想来也是安全的。”顾小